李浮圖清楚,一個活著的祖瑪長定,遠比一具尸體要更有價值。
只要祖瑪長定活著回去,紇石城必將遭受猜疑,甚至很可能被認為與人族勾結。
即使不能真的內斗起來,起碼成功挑起地魔內部的猜忌與互相提防,祖瑪長定就算起到了最大價值了。
當然,關于這一切,李浮圖沒有去和黑無常詳細解釋。
“不能做的太明顯,最好讓他覺得是自己逃出去的,明白嗎?”
黑無常緩緩點了點頭,目送李浮圖離去,眼中依然透著困惑。
……
“三叔。”
月色下,一道人影出現在前方。
李浮圖腳步停頓了下,然后走了過去。
隨著距離縮近,男子的臉龐逐漸清晰。
秦家,秦破虜。
“三叔看過羽衣了?”
秦破虜點了點頭,那張堅毅的臉龐上看不出悲喜。
“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羽衣。”
李浮圖開口,一直沒有表露處任何情緒的臉龐上終于流露出愧疚、以及自責。
妻子落得如此下場,身為人夫,哪能真的無動于衷。
只不過肩上的責任,讓他無法沉浸在消極情緒中,甚至都無法在秦羽衣身邊多作停留。
“不關你的事。”
秦破虜搖了搖頭。
“身在沙場,哪能不流血犧牲,聽說已經陣亡了百萬將士。那些捐軀的將士同樣是別人家的孩子,他們能夠犧牲,我們秦家的孩子為什么不能。”
李浮圖沉默。
秦破虜注視著他。
“你無需太過自責,你現在是神圣聯軍的統帥,肩負著整個人族的興衰,你和羽衣的關系在你現在的身份下根本微不足道。”
秦破虜看向滾滾亞馬孫河那邊的塞阿拉市。
“你的抉擇是正確的,只有打贏這場戰爭,才能讓羽衣、即使數百萬將士的犧牲不被白費。”
李浮圖沉默的站在旁邊。
“我來之前,大哥說了,我們秦氏以羽衣為榮,也以你為榮。”
“三叔,你不該來的。”
李浮圖開口。
“真正的戰爭,到現在還未真正開始,誰也無法預料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假如你出了什么意外,我沒法向羽衣交代。”
秦破虜嘴角上揚,笑了起來。
“怎么,你擔心承擔責任?”
“放心吧,來之前,我已經和羽衣交流過了,她支持我的決定。”
李浮圖扭頭,突然發現這個至今未娶的男人鬢角不知不覺間冒出了一縷霜白。
果然,再大的英雄豪杰,都抵御不了歲月流逝的。
“我秦破虜一介武夫,少時頑劣,中年守家業,至今沒做出過什么讓人稱道的事,既然碰到這樣的災厄,總不能繼續偏安一偶袖手旁觀吧。”
“往大了說,為萬世開太平是每個習武之人的最高使命,往小了說,地魔把我侄女害成這樣,我難道不應該找他們要個說法?”
秦破虜臉上帶笑,佇立在亞馬孫河岸,雖然不再似年少似那么出塵卓越,卻比當初更為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