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羅愣住了。
這是什么神仙展開?
為什么周先一開始不說話,直接開口后,杜鵑就一點反抗情緒沒有了,這么配合?
但周先明顯不想給觀眾們驚訝的時間,見杜鵑回應了,他二話不說就使出了自己的殺招。
“你后悔嗎?”
后悔。
多么唯美的一個詞啊。
人生總有遺憾,放不下,求不得,你會為自己的過往悔恨嗎?
即使外表看起來再堅強的女人,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會放下所有的偽裝,周先敢確定,這段日子里,杜鵑一定不少思考過自己的人生。
所以,她后悔過嗎?
“后悔什么?”
或許是這個問題太直接,對面的姑娘再次抬起頭,眼神里有些驚訝之色。
不,應該說“抗拒之意”才合適?
心里一緊,周先的呼吸差點停頓了一會會,臉上卻依舊布滿了笑意,“后悔寫出那封信?”
“是嗎?”
嘴角揚起了笑意,杜鵑斜眼瞥了周先一眼,不再言語了。
“你知道我的意思的,杜鵑。”
壓低了嗓子,周先把手里的話筒拿近了一些,他指的,可不是最終指證她罪行的那一封。
“認賭服輸。”
沉默了一會兒,杜鵑再次開口了,她揚起了下巴,看起來卻是驕傲無比,“故事的開始是我寫信給三柱,結束也是因為信件被抓……一切看起來很浪漫,不是嗎?”
某人還在裝糊涂。
“不不不。”
豎起自己的食指在鏡頭前晃了晃,周先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榮小枝為了活命,自己創造了獨有的犯罪手法,你從小耳讀目染,這沒有什么好說的。”
違心把對方的犯罪動機往生存和家庭教育上靠,周先忍住作嘔的欲望,繼續悠悠開口了,“但你后悔的,其實不是那封信,對吧?”
“你在說什么?我不懂。”
眨了眨眼睛,杜鵑有些疑惑地開口了。
“我一直懷疑,那個人是怎么聯系上你的……畢竟當時你在大陶村的瓷器市場里,時時刻刻都在榮小枝的保護下,想要越過她聯系上你可不容易。”
墻壁上,周先的身影清晰無比:他坐在一塊山巖上,背后的山林葳蕤,陽光透過葉子間的縫隙映照在他的臉上,斑駁黑白,看起來很有年代感。
他故意耍了個花招,用“那個人”這個沒有性別標志的單詞來稱呼某人。
拋棄所有偽裝,直言相對,你要再遮遮掩掩就沒有意思了。
周先無聲地發出了邀約,以給對方留下足夠尊嚴的方式。
看見對面的女孩兒臉色一白,瞬間低下了腦袋,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神秘的師傅,真的是通過書面信息聯系上她。
母親會保護自己的女兒。
但每個母親都會知道,進入到自己的叛逆期后,每個女兒都會有自己的小秘密。
所以,當這一家子在大營村站穩腳跟后,少女杜鵑會不會有主動和榮小枝保持距離的時候?
忙于生意,榮小枝就算有心保護自己的女兒,也沒有足夠的閑暇時間來做到這一點。
杜鵑總會有自己單獨的時候的。
比如,試圖破解一封“信”什么的。
有些信并不用寄出,只需在特定書籍的特定位置上留下自己的特定信息,自然會有看懂這些信息的人聯系上你。
承載文字和信息,這就是信的原始意義。
有人利用并玷污了它。
周先記得,在警方當時的調查報告里,大陶村的村民普遍反應,崔胖子家的小姑娘不喜歡和同齡人玩,倒是挺喜歡看書。
他們經常看見這個女孩兒在柜臺后一個人看書的身影。
會不會,她當時在書上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