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要一一核實,瞅著差不多的就給湊個對兒——就比如你這冊子上的郭氏男,腿跛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你先去他家里看看。
要是富戶呢,就挑著小門小戶的健全老姑娘給挑一個,要是家貧無產呢,你就挑著天聾地啞有殘缺的姑娘給他配一個就得了。”
“那得讓他們相看吧?萬一咱們挑的他們不情愿,豈不是成了怨偶?”
身為一個王牌婚介,白筱筱相當有職業道德,絕不干坑蒙拐騙兩頭瞞,強買強賣拉郎配的事兒。
可朱老娘很快讓她見識了封建社會包辦婚姻的殘酷:
“這有啥情不情愿的,男女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況咱們是官媒,咱們怎么安排他們怎么辦!有本事自己早早娶妻嫁漢,咱們還少操一份兒心呢,你說是不是?”
朱老娘很認真地給白筱筱傳授專業技巧:
“那句話咋說來著?盛世女人萬兩金,亂世女人一把米!打了這么多年仗,咱們大夏的男丁都死得差不多了,女人也不值錢了,能囫圇成個家就不錯了!
咱們只要把他們湊成一對兒,讓他們生兒育女給朝廷造人丁就成,其他的不歸咱們管!”
“這……好吧,我會盡我所能,讓他們滿意。”
白筱筱答得驢唇不對馬嘴。
她沒有直接去反駁朱老娘這簡單粗暴的封建思想。
想想現代很多小青年還老是幻想組織上給發對象,嚷嚷著干脆回到包辦婚姻的時代……太天真了孩子們,這個時代無論男女,你們都只是朝廷的造人機器!
這是萬惡的封建社會,男尊女卑,等級森嚴,不是戀愛自由的現代社會。
什么人權,什么感情,什么戀愛自由婚姻美滿,說出來恐怕都要掉腦袋。
她的原則她的認知,還是默默堅守比較安全。
當差第一天平靜無波地過去了,日落西山的時候,白筱筱也走上了回家的路。
白箋箋早就被白王氏送回來了,餓得坐在門口哇哇大哭。
一望見姐姐,他就撲過去掛在了白筱筱的脖子上開始嚎,白筱筱這瘦弱的小身板,差點兒被他勒斷氣!
“姐,我要餓死了,她們不給我飯吃……”
小男娃只有六歲多,長得像顆豆芽菜,頭大身子小,一看就是營養不良。
白筱筱把他扒拉下來,從袖子里摸出晌午省下來的一個菜團子塞給他:
“你先吃,姐去做飯!”
白箋箋抓過菜團子狼吞虎咽,手上的塵土都沾在菜團子上被他咽了下去。
白筱筱看得一陣反胃,但更多的是心疼。
按說白老娘一個月一兩銀子的俸銀,養活一家三口綽綽有余啊,怎么就能把兒子餓成這個德行?
以后她可得省著點兒花錢,一定要把這顆小豆芽菜養成虎頭虎腦的小老虎!
茅草屋外的草棚子下面,黑黢黢的土灶,一口黑乎乎的鐵鍋,再加上一把缺了口的菜刀,幾個粗瓷大碗,這就是白家廚房的全部家當。
白筱筱認命地嘆了口氣,從院子里的水井里打了水把鍋碗洗了一遍,又從屋里的陶罐里翻出一小把黍米,小心翼翼地洗了一小撮,放在大鐵鍋里,加了水,開始煮粥。
她本不會燒柴火灶,原主好歹是會的,不大會兒,米湯的香味飄滿了整個院子。
一臉灰的小男娃拿著碗眼巴巴地等在一旁,白筱筱剛剛往他碗里舀了一勺,他就把臉往碗里埋,準備和吃菜團子一樣狼吞虎咽。
白筱筱劈手奪了碗,把他扔去了一邊:
“先洗手再吃飯!也不怕燙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