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進去看看吧。”
郡王發話了,楊學政也就不再猶豫,一行人走了進去。
院子里沒有人,只有刺耳的責罵聲從屋子里傳了出來:
“……不過說你兩句,便哭得跟死了老子娘一般,真是晦氣!這是王財主家里要的繡品,今日若是繡不完,你就別想吃飯!”
責罵聲中,還夾雜著幾聲沉重的拍打聲,和女子驚惶的哭泣聲。
楚弈恒蹙眉掃了一眼跟進來的高虎:
“去。”
高虎二話不說上前,一腳踹開了掩著的門。
“哪個王八蛋敢踹老子的門……”
屋里一個相貌丑陋的莽漢跑了出來,張口便要罵人,等到看清這威風凜凜的一行人,嚇得腿都軟了,跪下就磕頭:
“我是罵自家婆娘,不是罵各位大爺……”
白筱筱也不理會他,只帶著楊學政往里走。
掀開隔斷內外的簾子,一陣令人作嘔的臭氣撲面而來。
白筱筱還好,手里的帕子及時捂住了口鼻。
毫無準備的楊學政就可憐了,被熏得差點兒吐出來,猛咳了一陣之后才死死忍住了,總算沒有失了風度。
至于楚弈恒,他壓根兒沒進來,只站在門口冷冷地打量屋內。
而床上癱坐著的女子,面對忽然闖進來的幾人,愣了片刻,尖叫一聲,拉起床上的破被子,捂住了臉,拼命往墻角掙扎著挪過去,哭著哀求:
“你們不要過來,我會好好繡花的,求求你們不要把我賣去妓院,求求你們……”
“別怕別怕,我們是來為你做主的!”
白筱筱丟開帕子,快步上前,隔著那骯臟的被子將尖叫哀求的女子緊緊抱住:
“楊紅線,別怕,沒有人可以把你賣入妓院,別怕!”
或許是女子的聲音給了她安慰,好一會兒之后,一雙怯生生的眼睛才從被子后面探了出來:
“你們,你們是誰?”
那是一雙紅腫潰爛的眼睛,里面遍布著紅血絲,此時淚眼朦朧,讓人望一眼便覺得凄慘心痛。
白筱筱的眼淚一下子便落了下來。
因為陳二丫的夢境,她便留心打聽了一番。
她知道那些前世和陳二丫一般被迫嫁人的女子處境并不好,但她不知道,她們居然能凄慘到這個地步。
楊學政站在當場,望著相擁而泣的兩個女子,終于明白了白筱筱帶他來這里的用意。
縣太爺沒來,楊學政便代為審理,當場判兩人和離,并將那面目可憎的莽漢以虐妻之罪判了流放。
跟來的兩個衙差當場就押走了這家的男人,聞訊來圍觀的村民見此紛紛拍手叫好,幾個熱心的婦人直接就進了屋內,一邊替楊紅線收拾滿屋的狼藉,一邊七嘴八舌地控訴這家男人有多么的狼心狗肺。
“他娘子雖然不能走路,卻做得一手好女工,日日做繡活賣錢養家,他倒好,天天去賭錢,賭輸了就回家打他娘子,逼著他娘子日夜做活,好好的一個人生生被糟踐得剩了半條命!”
“這樣的人,就該千刀萬剮!”
“多虧大人英明,救了他娘子一命,大人再來遲些,他就要把他娘子賣進妓院了!”
楊紅線也哭倒在床上,掙扎著給楊學政叩頭:
“多謝大人為我做主,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楊學政擺擺手,沉著臉出了門,召喚白筱筱到了眼前:
“若我不理會此案,是不是你還要領我多去幾家?”
“是。”白筱筱老老實實地答道,躬身叩謝:“但是大人看到了楊紅線的凄苦,并且公允處理,卑職感激不盡。”
“可這是楊紅線,并非陳二丫,你帶我來看楊紅線,所圖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