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堂的燭光亮起。
梁紅玉母女戰戰兢兢地扒著門框探頭向外觀瞧。
曾寬環視了一圈慘烈的現場,頓覺不妥,于是心神稍動,鼠狼們的斷肢殘骸即刻化作飛灰隨風而逝。
曾寬把牛皋扶到屋中暫坐,又獨自搜查了一番黃鼠妖的尸體,除了幾枚帶著腥臭的銅錢以外別無所獲。
“都做妖了還這么愛財如命,可悲可嘆。待天亮之后讓村正找幾個保甲遠遠的挖坑埋了吧,只是可惜了它這一眾徒子徒孫,都跟著陪葬。”
曾寬心有戚戚焉。
“不可。大景律法有云,凡為妖者,無論生死,皆應交由鎮妖司處置,入《妖籍備考錄》,以備后用。所以這黃鼠妖的尸體,俺還須親自帶回鎮妖司交由龔秉筆勘驗入冊。”
牛皋稍稍恢復了些體力,不過經此一役,說話竟比以前順暢了許多。
莫非是“賢者時間”……曾寬撇了撇嘴道:“好。”
“天師大人,事已至此,奴家和阿娘該如何自處?”
梁紅玉從母親身后站出來,張口問道。
“這……你母女二人確實已不適合再留居此地。不如這樣,你們可將房屋田產賣于村正,得些盤纏回鄉去吧。”
曾寬略一思索道。
“此間住過妖怪……以村正之刻薄,恐怕奴家母女免不了要吃些啞巴虧。”
梁紅玉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曾寬,雙眸靈動。
曾寬立即會意,于是朗聲道:
“你們請放寬心,有我在,必定不會讓村正偷奸耍滑。”
“奴家先行謝過天師大人。可是,阿娘嫁到此地多年,故鄉早已物是人非,恐怕是回不去了……”
說罷,梁紅玉看了看身后低頭不語的母親,兩人相對無言。
“天下之大,還會沒有你母女二人的落腳之地?既然如此,明日你等變賣家產之后,隨我和牛虎騎一同前往陳倉郡鎮妖司暫住如何?”
曾寬一拍腦袋,計上心來。鎮妖司那么大的地方,還湊不出兩間屋子?
再說,她們母女又不是白住,還可以順便照顧其他人的飲食起居,一舉兩得嘛。
“如此甚好!”
梁紅玉拍手稱快,母親還想要再說些什么卻被她急忙出言制止,只好悻悻作罷。
“陳倉郡乃秦州重鎮,賢士俊彥頗多,屆時可以讓龔秉筆替你尋一門良緣,成婚之后你帶著母親搬到夫家即可。”
曾寬看穿了梁紅玉的小心思,急忙出言潑盆冷水,爭取把那小火苗澆滅在萌芽狀態。
“奴家倒是不急著嫁人……”
梁紅玉雙頰緋紅,低頭扭捏道。
不嫁那是因為沒遇著合適的……曾寬自然心知肚明,只是此時只好裝聾作啞。
“喲,這位姑娘心思倒是玲瓏得很吶!”
說話間,一位白衣勝雪的美女飄然落入院中,背負長劍,手握銀槍。
“師姐?!”
曾寬下意識地開口叫著,心里卻暗暗埋怨著,架都打完了你才來?
陸千霜根本沒有理他,只是徑直向著牛皋拱手道:
“在下龍虎山三品天師陸千霜,見過鎮妖司牛虎騎。”
“失敬。陸天師如何認得俺牛皋?”
牛皋用手撓頭,實在記不起曾在哪里見過這位陸天師。雖說自己對美色不甚敏感,不過能美到天仙這種級別,多少也應該有些印象才對嘛。
“牛虎騎不必疑慮,在下只是在兩個時辰前跟隨我這位不成才的師弟去了趟陳倉郡鎮妖司而已。遠遠地看到你們三人一妖聊得投機,便沒有現身打擾,還望恕罪。”
陸千霜這時才白了曾寬一眼,嘴角微微上翹。
“三人一妖?師姐,莫非你已經收了三尾?!”
曾寬恍然道。
“自然。”師姐雙眉一挑。
“不可。”曾寬百爪撓心。
“那狐媚子你舍不得收,自然是由我代勞了,否則豈不是枉稱龍虎山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