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伙計松了口氣,萬一離晨真打算無理取鬧那么自己當真擔不起責任,“客官等菜的時候打算聽曲還是聽戲啊?”
“給我找個說書的來。”
“說書的?”
“怎么?沒有?”離晨眉頭一皺,看起來很是不悅。
“客官息怒,有是有的。”伙計立刻安撫,解釋道:“不過這江湖風平浪靜,就是找來也說不出什么花樣,恐怕等他講完菜還沒下鍋呢。我這兒有幾個唱《牡丹亭》的,客人都很喜歡,要不…”
“風平浪靜還叫什么江湖?我又不是沒來過,你們百味樓說書的就這點兒水平?”
伙計苦笑道:“客官,您那是幾年前,現在管他什么江湖草莽、名門正派都成了護國宗,領著朝廷的銀子吃著朝廷的飯,舞刀弄劍的事兒都得去官府報備,那殺人放火、劫富濟貧就更想都別想了。”
離晨眉頭一挑,道:“你少來糊弄我,我又不是不知道朝廷每年發多少銀子下去,就是宗主長老一年也拿不過一百五十兩,普通弟子一年十兩都沒有,也就糊個口,但凡有點本事的怎么缺那幾個銀子花?”
伙計連連搖頭,道:“大老爺哦,您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那宗主長老自然不缺銀子,可總要照顧徒子徒孫,一脈相傳的還好,可是這開宗立派的可要養幾十上百人,那能靠劫富濟貧養著?”
“那干嘛還非要開宗立派?這闖蕩江湖不為了行俠仗義還為了什么?”
“你不干這差事大有人排著隊干!練武的人就這么多,好的苗子都跑去凌天劍派這樣大的護國宗發展去了,你跑的晚連口湯都喝不到。再說這闖江湖的誰身上沒背幾條人命?最后大家都成了朝廷的人洗白上岸,你就從江湖好漢變成了通緝犯,個個都想拿你人頭領賞,你覺得你有的選?”
離晨被說的啞口無言,緊皺著眉頭不知如何反駁,想了半天,擺手道:“你把說書的給我叫來便是,哪兒這么多廢話?”
“是是是。”伙計見離晨執意要聽書,也不強求,退了下去,不一會兒就走進來一個說書的。說書人進來先請一個安,臉笑得像個被踩爛的橘子,“小的孫進財,見過大人,不知大人叫小的來有何貴干?”
“孫進財?”離晨似乎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突然想起來離安城內好像是有這么一個說書的。別的說書的說書,恨不得把打架斗毆說成皇城死戰,一男一女對視一眼就編出幾代人的愛恨情仇。但是這個孫進財不一樣,他說書一板一眼。有次在茶樓講劍仙險勝邱林染,這段是青繼任掌門的關鍵一戰,離安城眾人皆知,邱林染是天下第一劍客,青又是他的徒弟,徒弟搶了師傅的天下第一,其他說書的每次講到這兒都講的天花亂墜、驚心動魄,可是一到他這兒就一句“劍仙險勝”帶過。別人嫌他講的不好,他還理直氣壯地說:“我又沒親眼看過他兩打架,亂講不是糊弄人嗎?”因此得了個稱呼,叫鐵齒銅牙金不換,誠實可靠小郎君,其中多少譏諷可能只有叫這外號的人知道。
(本章未完,請翻頁)
“叫說書的來自然是聽書的,你當真以為我是來找你的?不過話說回來,你混的確實可以啊,就你那水平能混到百味樓來。”
孫進財苦笑連連,道:“近年江湖什么情況女俠又不是不知道,真是茶樓混不下去了才托著二舅關系塞進來,來了才知道領的賞錢得分七成出去,就看著每個月領的幾個銅板活。”
“分七成出去?這你也答應?”
“我自然不答應!”孫進財眼睛一蹬,腰桿挺的筆直,隨后又軟下去,腦袋耷拉著,“所以那迎客的每次問都只問客人聽戲還是聽曲,從不問聽不聽書,就是客人問起來也勸客人莫要聽書。我現在混的還沒有在茶樓混的好。”
“行了,我也沒功夫聽你訴苦,你來給我講講最近有些什么大事兒發生,講的好這些銀子就歸你了。”說著拍了一錠銀子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