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啊哈?!!”
“你看,我說讓你扶穩了吧?”
……
隨著復蘇之月的到來,第一股暖流消融了平原上的積雪,光照時間的延長也驅散了盤踞許久的霧氣,在濃霧中蕭瑟了一整個冬季的奧爾德南終于漸漸復蘇過來,并在這個暖春迎來了久違的第一縷陽光。
古老的帝國大道兩旁,仍然穿著冬裝以及剛剛換上春裝的市民走上了街頭,巨日高懸在城市上空,暖洋洋的光輝照耀在他們身旁的屋頂以及櫥窗的水晶玻璃上,人們在自家的屋門前或商店的櫥窗旁交談著,談論著剛剛過去的冬天,談論著已經結束的戰爭,亦或者談論著即將舉行的那場會議。
懸掛著貴族徽記的黑色魔導車碾壓著帝國大道寬闊平整的路面,平穩地向前行駛著,裴迪南·溫德爾大公坐在魔導車內,目光隨著車輛前行掃過街道上的風景。
騎車雙輪車的公司業務代表們再次出現在街道上,清脆的鈴聲灑遍一條街,車輪飛轉間,急匆匆的身影轉進了街巷深處;不知憂愁的孩童在街角玩耍,他們手中揮舞著不知從何處撿來的舊傳單和彩色布條,傳單上還依稀可以看到有關教會和貴族議會的詞句;出門采購食物的男人們從路旁走過,披著厚實大衣,腳步匆忙。
魔導車駛過一段道路,進入下一個路口,車笛聲在街道上回響。
道路旁的一戶民居緊閉著門窗,慘白色的告死菊花串掛在大門兩旁,在風中微微搖晃著,一個身穿黑衣的老婦人呆滯地坐在門前的臺階上,身上披著一件帶有帝國騎士團徽記的黑色毯子,手里抓著不知從何寄來的信件。
一名穿著軍大衣的騎士軍官在陽光下踱著步子,當魔導車從旁經過的時候,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在辨認出車上的徽記之后停下了腳步,并轉身默默地注視著車輛駛過,一道猙獰的疤痕從他的額角一直延伸到脖頸下面,疤痕的盡頭,是掛著勛章的衣領。
在車子靠近黑曜石宮的時候,市區內的廣播聲響了起來,幾聲短促的噪音之后便是輕快的音樂——那是樂師們以宮廷音樂為原型,又專門通俗化改編之后的旋律。
從一個月前開始,這旋律每天都會響起,在這旋律之下,一些人的傷口在漸漸愈合,一些人的命運在黑暗中定格,所有的暗潮涌動和明槍暗箭都在發生,又都在走向結束,當第二天的旋律響起,太陽仍舊會升起,并照耀在這座濃霧之都的頭頂,直到霧氣消散,活下來的人繼續面對著這個既不美好也不丑惡的世界。
在黑曜石宮的宮墻內筑巢的箭尾燕們卻不能理解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它們只是被突然響起的廣播聲驚起,在一連串的振翅聲中沖上天空,亂糟糟地從魔導車上空飛過。
“陛下,”一名侍從官走進了羅塞塔·奧古斯都的書房,躬身行禮之后說道,“裴迪南大公已經進入中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