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回胸口劇痛,也不知是傷口還是心臟,只知道自己這會兒幾乎喘不上氣,頭腦也一片嗡嗡作響。
她捂著傷口站起身來,緩緩朝著棺材走去。
玄霆只見得她傷口處的血根本沒止住,此刻全從她指縫留了出來,一時也不知該不該繼續攔她。
“玄大人”殷秀在一旁垂淚,“就讓夫人最后再看一眼掌印吧”
管家昔日教授江雁回掌管掌印府的經驗,有幾分師生之情,此刻看江雁回如此姿態,心頭不免傷懷,想著掌印生前為這位夫人所做的一切,他也祈求玄霆“玄大人,就讓夫人看一眼吧”
玄霆抹了把眼淚,忽然就走了出去。
管家知曉他這是同意了,連忙讓人上前推開棺材。
棺材在江雁回面前推開,江雁回便看見那人穿著一身黑衣,靜靜躺在棺材里,眉眼如生前一般清雋、絕美。
只是此刻,他了無生氣,面上透出一層灰白,或許是因服毒自盡的緣故,唇色也有幾分發黑。
江雁回趴著棺材,險些跪坐下去。
她伸出手來去摸沈煥的臉,觸手冰冷,比冬天的泉水還要冷。
“阿煥”她輕聲喚他,眼淚墜落跌在他眼角。
“對不起我愛你”
三日后,出殯。
整個金陵城下起了大雪,天寒地凍,街上幾乎無人。
聽說皇上也病重了,原因是昔年皇上還是皇子時一次重病險些死掉,是幼年的掌印服用蠱蟲替皇上續命。
而這么多年,他之所以得皇上看重,全是因為他與皇帝的命連接在一切。
如今掌印死了,無法再為皇上續命,那身處宮內的皇帝自然油盡燈枯。
消息一出,朝堂之上風云暗涌。
麗貴妃算是如今最得寵的寵妃,她的母家葉家更是剛剛打完勝仗,手握重兵,可她雖懷著孕,孩子卻尚未出生,尚不知是男是女,一旦生下女兒,皇上駕崩她便失去了奪嫡的資格。
而除了麗貴妃,還有皇后與俞貴妃。
皇后的兒子雖為嫡子,也已十多歲,可算是目前最順理成章的繼位人選,可皇后母族蘇相國雖為內閣首輔,可這么多年司禮監把持朝政完全架空了他,是以只有名無實權,真要參與奪嫡還缺一個可靠的勢力,至于俞貴妃,從前便是依靠司禮監,如今掌印一死,司禮監垮臺,便只剩俞太尉這一脈,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俞太尉固然能參與奪嫡,可比之眼下昌盛的葉家還是缺點火候。
于是一時之間,朝堂之內各種站隊拉攏,表面有多風平浪靜,內力就有多風云暗涌。
眾人只等著掌印的喪禮過去,便正式開始奪嫡之爭了。
江雁回回到了江家。
整個金陵城都一片縞素的時候,她坐在房間里縫一件男子的衣服。
三日時間,她不眠不休,重新做了一件昔年曾送給沈煥的那件袍子。
聽玄霆說,掌印走的那天就是穿的那件衣服,只不過當時吐血弄臟了,后來血液洗不干凈了。
所以江雁回重新做了這一件,打算讓殷秀送過去,一同埋在沈煥的墳地里。
“殷秀”剪下最后的線,她把殷秀叫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