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殺半宿,墨玉麒麟馬縱是日行千里的寶馬,也已氣喘吁吁,疲憊不堪,光滑油亮的純黑皮毛,已被汗水粘成一縷一縷。用手一抹,滿手都是血色汗液。
倪昆也心疼這伴他激戰半宿的寶馬,干脆翻身下馬,解下馬鞍隨手棄掉,牽著馬兒往昭城緩緩返回。
走了十來里,前方忽然出現了數道人影,瞧架勢,竟像是在等著他。
“竟還有人敢來擋我?”
倪昆來了點興趣,牽馬大步過去,走近之后,借著朦朧月光,瞧清了那幾人的形貌。
為首之人,身姿修長,長發垂腰,著墨黑長裙,黑紗覆面,只露出一雙夜空般深邃神秘的幽眸。雖不能見其真容,但只看那雙眼睛,只瞧那美好的身段,那神秘幽雅的氣質,倪昆便已認出了她。
正是當日在長樂公主府中,踏月而來,與他交手數招,不落下風的前代圣女江踏月。
江踏月身側,是一個手提滲血包裹,腰佩長刀的黑衣少年,竟也是倪昆熟人,曾經的小魔君楊縱。
又有一個身高兩米出頭,體型橫向發展,身高雖不及赤虺,肩寬卻絲毫不遜赤虺的大塊頭,手臂上纏上一匝一匝的鐵鏈,身上也用粗大的鐵鏈包裹,像是把鐵鏈當成了衣裳。
而這大塊頭左肩,坐著一個只著抹胸、短褲,露出小半酥胸、平坦雪腹,渾圓大腿的嬌小女子。那女子鬢角插著一朵小花,一手摟著大塊頭的腦袋,神情親昵。
最后一個,是個面容樸實,好似老農的中年男子,背負一只大木箱,無論氣質還是造型,看上去都跟蟻王差不多。
倪昆哈地一笑,“江踏月,你怎來北疆了?莫不是瞧我鏖戰半宿,認為我氣血虧耗,不復巔峰,可以來撿便宜了?嗯,楊縱我認得,其他三人,讓我猜猜……
“莫不是曾在天命宮外埋伏古長空等人,后來又在靈州參與過無生教之亂的黑無常、無常女、養蜂人?怎么,這幾人如今都投靠了你么?”
倪昆本不知黑無常等人的名號。
但之前在昭王府密室之中,聽到昭王召喚楊縱等人,叫出了他們的名號,所以也就知道了。
“你猜得沒錯哦。他們原本確是昭王的人,不過呢,與我也早就認識啦!如今昭王身死,他們便決定換個東家,為我做事。”江踏月笑吟吟道:“但有一點你卻是說錯了,我來找你,可不是想殺你哦。”
“不想殺我?”倪昆摸了摸下巴,“那你們來做甚?”
“當然是給你送禮啦!”江踏月向楊縱微一頷首,楊縱將手中那滲血的包裹拋出,包裹在空中散開,現出一顆光溜溜的腦袋,正是那金剛宗摩延法。
光頭落地,向倪昆滾來。
倪昆長槍一撥,將人頭撥開,好笑道:
“你這又是什么意思?以為送這區區一顆人頭,便能化解我們之間的恩怨了么?”
江踏月眨眨眼,用孩童般天真好奇的語氣問道:
“可是,我們之間,究竟有什么恩怨呢?”
倪昆道:“楊縱勾結昭王,覆滅天命教,還搶走了四部魔經。在長樂宮之亂時,亦與無生教合謀,試圖殺我。這難道不是恩怨?還有你啊,你在京師長樂公主府,可是也夜襲過我。這難道不是恩怨么?”
“這些事確實存在。”江踏月盈盈一笑:“可畢竟沒人受傷,不是么?”
沒人受傷?
楊縱他們……好吧,確實沒人受傷,只是除我和蘇荔之外,所有人都死了。
長樂行宮之亂,我和我的人也都沒有受傷,長樂公主手下可是傷亡慘重,雖然大多要算在無生教頭上,但楊縱他們也是功不可沒。
你夜襲我那晚……嗯,你確實手下留情,沒有傷害蘇荔,至于我,那不是因為我夠強夠猛么?
倪昆搖搖頭,“沒這么容易的。區區一顆摩延法的人頭,可解決不了我們之間的恩怨。”
江踏月長睫撲閃著,嬌嗔道:
“你這壞弟弟,真是好不講理,讓人家很丟臉呢。”
“丟臉?”倪昆詫異:“我如何讓你丟臉了?”
江踏月認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