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思遠自揭老底,著實讓倪昆震撼了一把,沒想到這老家伙人生經歷如此豐富多彩,子孫后裔遍及天下,連當今皇家都有著他某一世的血脈。
難怪這老家伙對韓驚濤、韓林這兩個親兒子毫不在意。
九世為人,子孫無數,子嗣后裔對這種人來說,真就已經毫無意義。
不過心里雖然驚嘆這老家伙的豐富人生,倪昆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淡然道:
“原來竟是本教前輩。天命教還真是門庭不幸,凈出叛徒。八百年前,天命教之所以敗得那么慘,想來你是居功至偉了。”
說話時,他傳音問公主:
“初代國師蕭立什么修為?”
公主神情凝重,傳音回復:
“法相境,大成。”
“都已經修到法相境大成了,完全可以遁世避過七百年靈機斷絕,居然還舍得轉世?看來這老狗所圖甚大……”
不管韓思遠曾經有多厲害,既然已經在靈機斷絕之世屢次轉世,那么即使他已經破開天地桎梏,現在也不可能有超過法力境的修為——法力境需接引天地靈機入體,與真氣相合,方可淬真氣為法力。
如今天地靈機尚未正式復蘇,就算破開天地桎梏,也最多能修至開脈境大成。
更何況韓思遠身上,渾無半點真氣氣息,即使神凰火加身,也沒有一絲真氣波動。
而倪昆在韓思遠身上,也并未感受到什么威脅。
就是感覺這條老狗的狀態十分奇怪。
那種明明近在眼前,卻又好像遠在天邊,乃至無處不在的詭奇狀態,令倪昆有點難以把握。
“我輩修士,無論正魔,本來就都是大道獨行。”
韓思遠悠然道:
“師長、同輩、弟子、道侶、親友……
“你生命中出現過的每一個人,都只能臨時伴你一程。到頭來,你終究會孑然一身,獨行道途。
“而我輩魔修,更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任何人,都只是我輩道途中的資糧。
“你說我叛教?我卻要告訴你,我只是找到了自己的道。”
倪昆哂笑:
“你的道,就只是不斷轉世茍活?虧我原本還以為,你會有多么地了不起。卻原來,不過是一條仗著轉世秘法,茍活至今的老狗。”
韓思遠搖頭:
“你與江踏月,乃是天命教七百年來,最為出類拔萃的傳人。即使在煉氣士時代,你與她依然可稱絕世天驕。但你們終究年輕識淺,看不透我這九世籌謀的用意……”
蘇荔忍不住叫道:
“老賊,我蘇荔才是天命教當代圣女,你提江踏月不提我,這是不把我在眼里嘍?”
韓思遠眼神微妙地瞧了蘇荔一眼:
“你……唔,天鬼血脈,修天鬼戮神法,勉勉強強也能算個小天驕了。可惜與江踏月相比,宛若螢火之于皓月,不值一提。”
“……”
蘇荔氣得咬牙切齒,腦門青筋暴跳,手按拭雪劍柄,恨不得拔劍亂斬,這老賊砍成碎片。
倪昆安撫地拍了拍蘇荔手背,看著韓思遠,問道:
“所以你這九世籌謀,究竟在圖謀些什么?以你初代國師那一世的修為,完全可以撐過靈機斷絕,為何還要放棄修為,不斷轉世?”
韓思遠微笑:
“自然是為了完善我的道。”
倪昆道:“你的道究竟是什么?”
韓思遠笑而不語。
倪昆又問:“欲以相權代皇權,也是為了完善你的道?”
韓思遠道:“不錯。”
倪昆奇道:“那你為何不干脆造反?自己上位做皇帝?”
韓思遠輕笑道:
“受國之垢,為社稷主;受國不祥,為天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