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威國公翻案?
是啊,這個可能洛天在過去的十年間已想過無數回。
當年威國公被判通敵謀逆,有許多官員站出來為威國公說話,可全都被盛太祖收拾了。
礙于太祖龍威,大家不敢怒也不敢言,漸漸就再也沒人提及此事了。
可是大盛子民一直都心照不宣,至今也還認為當初威國公一案就是一樁赤裸裸的冤案。
想必許多人心里都在期盼著威國公能有沉冤昭雪的一天。
他經常想,如果洛迦寧真的有一天恢復了記憶,面對當年的事情,她會怎么選?她會不會不顧一切去找出真相?
每想到此,洛天就會心如刀割,因為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他知道,她會。
正如現在,她就真的開始踏上了這一條路。
洛天端起酒杯飲盡,呼出一口濁氣道:“的確有這種可能。”
“老奴斗膽猜測,那人定下十年的期限,估計是算好了姑娘的年紀。
畢竟姑娘還是孩子時,太祖盛怒未消,如果姑娘一直記住以前的事,總是想著要替家人平反,難免會沖動行事,恐怕不管藏在哪里都會十分危險。
但如果先讓姑娘忘記這些,若能順利活著,到長大成人之時再記起來,情況就會完全不同。”
崔老的猜測,洛天也曾這么認為。
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好像蒙了一層霧,有些地方似乎很明朗,可一旦細究又總覺得對不上,具體是哪里有問題,他又說不上來。
所以至今,他始終無法完全確定這個推測。
思索良久,他晗首說道:“我也曾這么想,但總覺得此事蹊蹺之處甚多。目前可以確定的是,寧兒正在逐步恢復記憶,現下我們只能一邊留意寧兒的情況,一邊繼續暗中查探封神術的線索,希望能盡快將這些謎團逐一解開。“
“的確如此,老奴認為,姑娘現在才開始慢慢恢復記憶,倒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畢竟盛太祖去年駕崩,現在起碼比之前能安全一些。”
這話的確說到了洛天的心坎上,新帝登基,為前朝蒙冤的功臣平反,在以往的朝代也不是沒有。
如今大盛正是新帝登基之時,而新登基的明宗帝大赦天下,還陸續推出了一些新的政令。從目前的情況看,明宗應是一位賢明愛民的仁君。
沒準在這位仁君治下,為威國公平反也并非絕無可能,只是這其中的兇險肯定也是難以想象的。
“是啊”聽完洛天的分析,崔老手捋胡須,面露擔憂。
“寧兒肯定也從那些夢里感覺到了其中的兇險,所以才不想連累我們,選擇獨自去面對。唉,這孩子就是太過細膩太過懂事了,什么事都先為別人著想。”
說著,洛天又想起平日里與洛迦寧相處的種種,不禁紅了眼圈。
坐在一旁的崔老也抬袖擦了擦淚水模糊的雙眼。
忽地,他再次雙膝跪下,朝洛天磕了一頭,道:“山主,老奴雖不中用,但老奴我不怕死,老奴愿為山主,為姑娘赴湯蹈火。請山主盡管吩咐老奴,好讓老奴可以報答威國公和山主的大恩。”
洛天眼眶濕潤,起身扶起崔老,連連說道:“好,好。”
待崔老重新坐下,洛天尋思道:“寧兒這一走,定是往北境去了,這一路山長水遠,實在讓人擔憂啊。”
“山主放心,公子下山前得過您的吩咐,會一直護著姑娘的。更何況您已經飛鴿傳書給呂先生了,他也會讓人留意姑娘他們的。”
是啊,呂忠方人脈甚多,為人不拘小節,知恩圖報。
多年前他落難之時曾被自己所救,當時非要拉著自己做結拜兄弟,如今拜托他留意寧兒他們的消息,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但正因為知道呂忠方的為人,到現在還沒收到他的消息,才更加不安。
洛天越想,面色就越發凝重起來,他雙眉收緊,右手拇指更快速更用力地和食指摩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