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乍起,幾多蕭瑟,金桂仍在,香氣卻已全無。寧知捉住劉予的手,才發現他在微微發抖。
寧知道:“抱歉,茶太涼讓你受冷了。”
劉予道:“不是冷,是怕。怕我父親在牢中受苦,怕我不能救他。”
原來他剛才也只是故作鎮靜。
管家和仆人匆匆趕上山房,劉予道,“無妨,他們已經走了,成敗明日可見分曉。”
管家道:“只是今夜難熬。”
寧知想了想,對管家道:“可否勞煩幫我跑一趟夏家,告訴老夏幫我取一壺埋在他家后院的秋露白,今夜我陪你家公子痛飲,一醉方休,待明日醒來說不定已見到你家老爺。”
管家看了他家公子一眼,劉予點頭對他道,“去吧。”
酒當然是好酒,這還是寧知剛到應天府那年,跟小夏兩人吃多了半夜去消食,夜游鐘山,發現獅駝嶺懸崖壁下有片碧竹子最能出秋露,于是連著收集了七天,攢了兩小罐子,白面作曲,白米釀之,到底做了兩罐子秋露白,至今沒舍得拿出來飲過。
管家取來了酒,兩人斟了酒,有一搭沒一搭地邊喝邊聊,倒默契地避開談及今日劉族中人的霸行,劉予贊酒好,又道:“這秋露白比慣常的要更甘洌。”
寧知笑道,“那是自然,慣常的秋露白多是用泉水所釀,我這個可真正的是秋露,添了佛手,以其甘香調味,小雪之日封罐藏起來,因此有一種別樣的甘洌。”
劉予沉吟道,“我父母親也喜在小雪之日封藏桂花酒,那時候我年紀小,他們怕我偷喝,故意在我睡著之后才藏,其實我都知道他們藏在哪里。”
寧知安慰道:“等明日你爹回來,我們找出來共飲那才更是有趣!”
說是陪人痛飲,寧知倒自己痛痛快快地喝了好幾杯,一來是自己并不太會勸人,總希望把對方灌醉了拉到,自己也不用愁心他的愁;二是痛飲之中給自己做了個決定,若是明天劉老爺回不來,她就出手。如何出手呢?細細思量下來,一個神族劫獄倒也不算難事,等把劉老爺和劉予找個安全地方安置妥當后,自己再回神族領罰,這也算劉老爺不白待她寧知一場。
既然自己都要受罰了,那也不在乎再多犯一次錯,于是寧知悄悄地在給劉予的酒里又使了點神力,令他今晚能多昏睡些時辰,也就不用再憂心明日之事。
果然一壺尚未飲完,劉予已然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寧知自斟自酌將剩下的酒飲畢,也撐不住睡了過去。待她再醒來時,發現劉予已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