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好像盯著她看了許久…
在塞北的時候他常常看著那些韃靼的女人牽著駱駝來往,也見過西域的舞姬腰纏瓔珞跳著胡璇,他好像已經習慣了長久的注視那些人,卻忘了大陳這樣做極為不妥。他只得尷尬一笑,轉過頭喝著悶酒。
“顧小將軍,怎么在這躲著喝酒,來來來。”忽然一個人拍著他的肩膀,那人看著眼熟,卻是說不出名字。
“目宸兄,這位是齊家的小公爺,齊嵊。”
邊上自己的好友舉著酒杯過來打著岔,顧目宸這才想起來是一起上學的齊嵊。
“這么多年沒見,目宸兄定是把我們這群人給忘了。”齊嵊是當年私塾里有名的小白臉,不為別的,就因為他長的秀氣。今日里一見,雖說還是秀氣了很,眉間卻多了一些少年氣。
“哪有的話,目宸在塞北多年,經歷了多少人和事,一時認不出也是有的。”顧目宸行了一禮,那人群里竄出一陣起哄的聲音,讓他講講塞北的故事。
京城里長大的花朵,自然是從來都沒有見過塞北的雪,塞北的月。他們想聽聽這個從塞北回來的小將軍嘴里講講那些話本上沒有的故事。
“那里有很多商人,有波斯來的舞姬,也有月亮山來的商隊。大家都會看舞姬跳胡璇,聽波斯人唱他們的歌。”顧目宸說著,掏出一個小盒子“你們知道嗎,那些商隊經常賣一些大陳沒有的東西。”
盒子里的是一串瓔珞,這倒不是商人賣的,這是他救下的一個舞姬給他的。
“那些舞姬能在這么小的一個毯子上跳舞,腰間的瓔珞飛舞,身上的鈴鐺也跟著節奏響動。”顧目宸說著,還比劃著那些舞蹈,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
“那些舞姬各個都長得好看,濃眉大眼高鼻梁,金色的頭發,翠綠的眼睛。”顧目宸想著那些人的模樣,“可比這里的這些姑娘好看十倍,而且她們很熱情。”
“她們真的能在那么小的地毯上跳舞嗎?”齊嵊聽著那些西域舞姬,又看著那點綴著寶石的瓔珞,耳邊似乎也響起了鈴鐺聲,還有樂者敲著皮鼓,哼唱著歌謠。
“這肯定是真的,我聽說以前的飛燕也能做鼓上舞。”那群人里冒了一個聲音。
“真好啊,我還沒有見過那些舞姬呢。有幸遇見她們,我也想邀請他們跳一曲。”也有人感嘆著。
顧目宸卻是搖了搖頭,“那些人也挺可憐的,被當成商品賣來賣去的,沒有自由不見天日的活著。”
“她們一生都追求自由,卻永遠都得不到自由。”
“而且,并非每個舞姬都有好運氣被救下來。更多的是被埋在黃沙里,埋在大雪下。”顧目宸想著那些花兒一樣的生命被斷送,就覺得心里頭生恨。
齊嵊也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這世界都是這般,籠中之鳥又豈是她們…”
“這是什么意思?”顧目宸不明白,國公爺的兒子能有什么束縛。
“有時候我很羨慕你,你可以和你的叔叔遠離大陳,遠離宮城。在塞北自由自在的,我卻被嚴格要求,被這個身份框著。”齊嵊轉頭看著謝元真那邊的方向,眼里帶著一些復雜的情緒。
“我如果不是小公爺,我就可以自由的追求我想要的東西。”齊嵊笑著,又挪回了目光。“我無法選擇我的命運,她們也無法選擇她們的命運。”
顧目宸有些聽不明白,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族子弟又什么好感慨命運的。他在怎么不幸福,不快樂,也家庭美滿幸福,父母健在。不同自己,娘親早早就去世,父親續娶了一個夫人,家里又添了一個弟弟,好像整個家就唯獨自己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