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丁雖說不太識字,但是從小就喜歡趴在學堂屋頂上聽那些人說什么“之乎者也”因而也對上學這件事有很大的期待。
他奶奶說,只有讀書才是唯一的出路,只有讀書他才能讓奶奶過上好日子,只有讀書才有離開這個地方,只有讀書他才能讓那些欺負自己的人道歉。
所以葉非晚問他想不想上學去的時候,他回答的絲毫都沒有猶豫。
“我想。”火丁的眼睛里有一團火。
葉非晚滿意的點點頭。
隨即火丁眼里的火就滅了下去,他嘆著氣說:“奶奶年紀大了,紡紗對她來說非常吃力,更別說織布了。”
葉非晚聞言隨即就是一笑,她拍了拍火丁的肩膀說:“你可以靠你自己啊。”
“我,我不會紡紗。”火丁頓了頓說著,奶奶從來不讓他紡紗,只讓他照看著弟弟妹妹。
“噗嗤。”葉非晚笑了一聲,這火丁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不是說讓你紡紗織布,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其他本事。”葉非晚把桌上的賬單拿過來,翻了兩頁說:“就好比,算賬?”
“我只會一點。”火丁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娟秀的很,就是不太認得那歪歪扭扭的線條是什么意思。
“那有什么比較擅長的?”葉非晚把賬本收了起來,坐在軟塌上,搖著扇子問。
火丁想了想說:“我認識山上染布的植物,我可以帶著小伙伴一起去采。”
染料?
葉非晚聽著就是一驚,她自然知道染布的染料有多名貴,染布配方更是珍貴。
“當真?”
“真的,我奶奶以前就是染料師父。”火丁說著忽然就閉上了嘴,低著頭揪著衣角再不說話了。
葉非晚聽著就覺得這次過來撿到大寶貝了,隨即就讓火丁帶路上山找染料。
火丁聽著卻是擺了擺手說:“姐姐,那里特別危險,還有很多蟲子,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葉非晚聽著有許多蟲子,心里也是一陣的害怕。“有什么染料不用去那里嗎?”
“有,姐姐跟我過來就是。”火丁說著就把外衫脫了,里面是一件洗的快發白的衣衫,隱約看得出有些淺淺的粉色。
“啊,好。”葉非晚顯然沒有反應過來,也趕緊跟著火丁就走了出去。
只見火丁在外面轉悠了一圈,然后走到了一顆柳樹旁邊,折了一大把的柳枝。
“用這個染色嗎?”葉非晚沒聽過柳枝也能染色,她自己也好奇這個柳枝能染出什么色。
火丁卻是笑著沒有說話,只問著葉非晚有沒有手帕之類的東西。巧的是葉非晚身上還就帶著給火丁擦手的手帕,白絲手帕上繡著綠萼梅。“給你。”
火丁接過了手帕,就讓葉非晚回去等他一會兒,到時候自然而然就能看到染好色的手帕了。
葉非晚看著火丁那勢在必得的模樣,也點了點頭。“好,那我下午在那個地方等你。”葉非晚四處張望了一下,指著一處帶著青苔亭臺說著。
“姐姐你放心好了。”火丁拍拍胸脯保證,接過了葉非晚遞過來的手帕,小心的揣在懷里,抱著那一大把柳枝就往家里走。
火丁奶奶仍舊坐在家里紡著紗,她看到火丁回來了還熱情的打招呼,忽的見他手里還抱著一把柳枝。
“火丁啊,這是做什么?”火丁奶奶問著。
“新來的葉姑娘給我了一身新衣服,我為了感謝她,打算給她染個手帕。”火丁沒有說自己打算用這個手藝去換上學的資格,他知道奶奶不會贊同自己的做法。
火丁奶奶聽著,又瞧了瞧火丁身上的衣服,雖然看著舊了些,到底是比那些打補丁的衣服好看太多了。
火丁寒暄了兩句過后,就去取了一把柴刀過來,把柳枝宰成細條,又在爐子上坐了一壺水,搖著芭蕉扇扇著風。
等火燒起來了,火丁才拍了拍手,把葉非晚給他的那個手帕拿了出來。白色絲織出來的手帕,精致小巧的綠萼梅,上面還有擦手留下來的污漬。火丁摸著手帕,想著葉非晚的笑臉和那明亮的眼睛,鬼使神差的把手帕湊近聞了聞。
淺淺的皂角香氣里還有脂粉香味,原來這就是女孩子的味道。
火丁看著手帕發呆,直到爐上的水咕嘟咕嘟的冒泡響。他才趕緊把宰好的柳枝放了進去,又舀了一盆清水把帕子打濕搓洗著上面的污漬。然后又坐著等著爐子里的水重新沸騰,等了約摸有半個多時辰了,火丁取了一個木勺過來,舀了一點爐子里的水看著顏色。
湯色微微泛著紅,他知道,染液煮好了。
然后火丁找了一張紗布過濾出柳枝后,取了一個木盆,把染液倒了進去。他小心的蹲在木盆邊上,丟了一個家里的紗布進去查看顏色,看著紗布被浸透,然后淺淺的粉色就爬上了上去。
成了。
等水溫降下來,葉非晚的那條手帕也被小心的放了進去,火丁攪動著染液,等手帕充分浸泡過后,撈起來放在清水里洗干凈,找個一個曬得到太陽的地方晾起來。
染好色的手帕掛在樹梢,粉粉嫩嫩的,正是少女喜愛的顏色。
火丁看著染好色的手帕,把盆子里自己的那條也撿了起來,沖洗干凈后晾曬在邊上。
火丁奶奶瞧著那手帕上還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