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清楚了?”
“清清楚楚。”
“你不是說親眼看到他被鬼兵抬走了嗎?”
“小的親眼所見,但不知為何剛剛……”
“罷了,下去吧。”
往來清風撩撥著他的長發,而亭亭玉立的男子站在窗前,望向窗外云舒云卷。
流星似的眉毛并不蹙起,但深潭般的雙目卻微泛漣漪。冷艷的面龐散出絲絲寒光,腰間的沉水龍雀恃氣而動。
他一把按住佩劍,收起繁雜思緒,一手提起白袍,跨過門檻,正身前去。
“大哥消息可是靈通的很啊,父親剛登仙,大哥就趕回來了。”戲謔的話從彎月一般的嘴中跳出。
他不必回頭便知是張端淇。
張誠明緩緩起身,收起方才流淌的情緒,轉身與其弟相對,“我是本應早些回來的,拖到現在,難道不還是拜我的賢弟你所賜?”
“大哥,這話可不敢亂說。我如何敢阻止你回來?你走的這六年,父親可是日思夜想。”
“那你呢?”
“啊我,我的思念自然是不差父親半分。”
張誠明不愿理他,緩緩地向靈堂走去。方到門前,不料噌的亮出兩只明晃晃的劍。
“賢弟這是何意?”杏色的眸子盯上那靜深的眼。
“父親剛闔目,恐怕,不方便見外人。”
“張淼!”劍眉直指顳颥,“你休得欺人太甚!我如何成了外人?”
腹中灼熱。
“這大哥你這就不能怪我見外了。六年,你在外音信全無。父親病重,你可是曾回來看望過一次?派中無影率人叛亂,可是你回來守護劍宗?也對,你并不曾習劍法,自然也不必守護。既然如此,那如何不是外人?”
無影伯叛亂?怎么可能?無影伯是父親的書童,陪著父親長大,四五十年一直是父親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
更何況他打小沒了母親,父親一派之主,平時不得閑暇,于是自己的貼身護衛成了兒子的貼身保姆。無影伯怎么說也是看了他十八年,若有叛亂之心,十八年如何藏的住?
滿腹狐疑。
而隨后張端淇眼尾嘴角顯露出譏笑與嘲諷,“如今父親撒手人寰,你卻馬不停蹄的趕來了,莫不是還想著那嫡長子繼承制?”
張垚腹中的火一下子躍上胸口,直頂腦門。心中的理智緊緊的箍住怒火,
“張淼,你少拿父親壓我。你倒也不用如此自卑,我自然不屑與你爭派主之位。如此,我去看父親最后一眼有何不可?”
“也罷,玉琢玉磨,放大哥進去。”啪啪兩聲,劍入鞘。
張誠明獨自上前,留下張端淇一人在門口。
三級臺階上,停放著父親的遺體。那不再紅潤的臉依舊板著,靜穆肅重。
他爬上前去,跪在仙臺前,修長白皙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撫上父親冰冷的手。
躺在一旁的湛盧劍卻翹起,繼而落下。
父親已經仙去,劍脈早已停動,如何佩劍突然出現異動?
要么是父親并未逝世,要么就是有人操縱。事到如今,顯然只能是后者。
他的雙手攥住父親的左手,企圖給予父親一絲溫暖。
突然,湛盧劍“唰”的從劍鞘中抽出,劍柄死死抵住張誠明的后背,將它往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