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按你想的去辦吧。”
張恒無所謂的說道。
老管家聞聲又道:“您從陳家買下的那些地契,我已經和莊戶們核對過了,一共是一千二百畝。”
“還有鎮上的三間店鋪,兩家米店,一家雜貨店,目前經營的還算不錯。”
“要是您沒有別的想法,我準備讓下面的掌柜照常經營著,每月將賬本送到府上審核一次,其他依舊。”
“另外,府里的住處我也安排了一下,粗使婆子都住在后院,更夫,轎夫,車夫,和門房住在前院,孫嬤嬤和四個小丫頭與您住在中院,隨時伺候著,您看這個安排可還妥當?”
“妥當,你安排的不錯。”
張恒對老管家越發滿意。
有這樣一位統籌上下的老管家在,內宅便不用他費心。
“對了。”
想到賬目的事,張恒也問了一句:“陳家以前收多少租子?”
“回老爺的話,是七成。”
“七成!”
張恒搖頭:“陳家的租契全部作廢,換成我張家的租契,并將地租一律改為四成,糧稅方面也由我們負責。”
“四成?”
老管家楞了一下:“老爺,七成的租子就算良善了,我們收四成,還負責交糧稅,那可就剩不下什么了,總不能一年到頭,免費把土地交給佃農種,我們啥也不要,只要個名聲吧?”
民國時期的地主,還是比較狠的。
七成租,意味著每年的糧食,地主家要收走七成。
這還算好的,有些更狠的會收八成,剩下的糧食根本不夠百姓吃。
顧先生的《日知錄》中就提到過,每畝獲糧三四百斤,繳租十之七八,租十畝地,一年下來也就剩六七百斤糧食。
遇到荒年,產量下降,一畝只有一二百斤糧食的產糧,交完租子,百姓第二天就要出去要飯。
而在收租之外,還有一種定租。
不說收幾成,而是定下要你交多少斤糧食。
定了每畝300斤,到了秋收,你就得每畝地交300斤糧食上去。
如果豐收了,今年一畝地收了400斤糧食,自然皆大歡喜。
遇到不好的年歲,一畝地只產了200斤,為了交300斤定租,就只能賣兒賣女了,甚至一家子賣人為奴。
“你不懂,種地賺不了幾個錢,四成租也好,七成租也罷,在我眼里沒有區別。”
“租我地種的佃農,多是十里八村的鄉親,與其賺鄉親們嘴里的口糧錢,還不如用這幾成租子,換個大善人的名頭。”
張恒露出正色,提點道:“錢,我是不缺的,也不愁賺錢的門路,我要的是人心,是安穩。安穩是什么你懂嗎?米缸里有糧,就有安穩,你提著棍子趕他們,他們也變不了暴民。”
老管家還有疑慮,遲疑道:“可是老爺,鎮上的租子都是七成,有些甚至是八成,我們把租子降下來,會不會有人說閑話?”
鎮上很多人沒地,只能租種地主家的土地。
張恒這邊一降,就像幾家工廠一起招工,突然有一家把三千的工資提到了五千一樣,肯定會造成動蕩,引起其他地主的攻訐。
“這個不怕,鎮上的那些大地主們瀟灑不了多久,他們手上的那些土地,我遲早會全部買下來。”
“到時候,除了自己有地的農戶以外,佃農的租子一律降到四成。”
“當日我在祠堂前夸下海口,說要讓張家人人都吃得飽飯,穿得上衣,可不是空頭支票。”
說到這,張恒看向老管家:“為什么很多人吃不飽飯,原因就是地租太高,每年交了租子之后,佃農們也就剩不下什么了,年年都要餓死好些個。”
張恒從不認為自己是救世主,他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讓自己的身邊人過得更好些。
至于賺錢,身為兩界倒爺,賺錢的法子實在太多了。
種地的這點地租,他從未看在眼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