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玉拉著朱驥,也不坐官轎,騎上了兩匹快馬,直奔錦衣衛衙門而去。到了錦衣衛后街,吳玉和朱驥都下了馬,牽馬而行。北京城可是規矩森嚴的帝都,哪條街可以騎馬坐轎,哪條街只能步行,可是規矩定得明明白白。錦衣衛衙門旁的這條街就是這樣的規矩,文官下轎,武官下馬。任你是皇親國戚,親王元宿,到了這里,也得規規矩矩的。
朱驥用自己的腰牌,帶著吳玉進了這座明朝大小官員,士紳百姓都聞之色變的官署。吳玉也是第一次進錦衣衛的衙門,一進大門,就小心翼翼地左右打量了一遍。這錦衣衛的衙門就是不一樣,地界寬廣,森嚴莊重,正堂之前的小廣場就有十幾丈方圓。甬路兩旁值哨的兵也都是威風凜凜,氣宇軒昂,果然不是平常的衙門可比!
朱驥引著吳玉,直奔那間臨時停尸房而去。錦衣衛有人在門口值守,二人正要進去,值守那人從懷中掏出了兩條帕子,雙手呈遞給朱驥:“同知大人,這些尸身在此間已停放了兩三日,天氣炎熱,已經有些腐壞了。二位大人還是用這兩塊帕子掩住口鼻,別被尸氣傷了身子。”朱驥贊許地看了此人一眼,接過了他遞過來的手帕,分給吳玉一條。二人用帕子掩好口鼻,進了停尸房中。
吳玉進了停尸房看了一看,一共十一具尸體,都蓋著白布。吳玉隨便走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具尸體之前,把白布拉下來一半,開始細細地端詳。眼前這具尸體的皮膚已經開始有細微的尸斑出現,臉上明顯有中毒之后的青紫之色,口鼻等處也滲出了幾絲血跡。吳玉問朱驥:“朱同知,這些人都已經驗過尸身了?”
朱驥點了點頭:“都驗過了,尸身上沒查出受傷的痕跡,只是查驗出了都是中毒而死,而且所中之毒究竟是什么毒,也驗不出來。可能是某種我等沒有見過的毒物。”
吳玉又問:“那天這些人被送回錦衣衛衙門的時候,是活著還是死了?
朱驥:“據王千戶說,他們被抬進馬車的時候脈搏微弱,氣若游絲。等快馬加鞭回到了衙門,再看這些人,都已經斷氣,來不及施救了。”
吳玉哦了一聲:“下官還有個問題,如果是用鋼針涂毒物刺殺錦衣衛,射哪里最有把握?”
朱驥毫不遲疑地說:“當然是腦袋!錦衣衛的人若是當值,都會穿圓領罩鎧,如果是十分危險的任務,可能還會內穿貼身軟甲。鋼針穿不透鎧甲,脖子和手又太細,不一定射得準,所以射中腦袋的可能性最大!”
吳玉點頭會意:“好,那我就明白了。朱同知,下官可否在此越俎代庖,再驗一次尸體?”
朱驥看了看門外:“本來按照錦衣衛規制,如果是錦衣衛自己人的案子,只能由宮里還有錦衣衛自己管,其他衙門一律無權過問。不過現在妖物一案情勢急迫,也不能固守成例了。那這樣吧,這次由我開個先例,吳大人你今日盡管驗尸,只要能破了妖物殺人的案子,有什么后果,都由我朱驥一人承擔。”
吳玉感激地看了一眼朱驥,就用掩住口鼻的那張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把帕子系住半張臉,把那尸體的上半身抬了起來,開始仔細的查驗。吳玉把那尸身的頭部看了又看,頭發也都披散開了,把頭皮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回,也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吳玉面露驚疑之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自己的推斷全都錯了?不可能,絕不可能!
一旁看著的朱驥也是焦急萬分,他也希望吳玉能趕緊發現破綻,幫著自己把這案子破了。不過他看吳玉的臉色,知道自己的希望恐怕又落空了。他知道吳玉心里肯定是十分難受,就想走過去安慰安慰吳玉,讓他不要灰心。就在朱驥剛要伸手拍吳玉肩膀的時候,吳玉看著自己的手,目光突然就呆住了,盯著自己右手的中指,眼珠一動不動,那表情著實嚇了朱驥一跳。他停下了動作,沒有去拍吳玉的肩膀,屏息靜氣,等著吳玉的反應。
吳玉又開始貼著那尸體的頭皮一寸一寸地看,突然他看到了什么東西,就在尸身后腦的位置,他把手輕輕地按了上去,又拿到鼻子前嗅了一嗅,眼睛登時一亮。吳玉突然想起了身旁還站著朱驥,嗓音有些激動地喊了一句:“老朱,你這里可有菜油?”
朱驥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