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芝一聽，趕緊把勺子藏到身后，彎著嘴角和眼睛，柔聲說：“蘇妹妹好，我，我平時可不這樣。哦，你還沒吃飯吧？我做飯可好吃，你等我昂。”說完，她就一溜煙跑回后堂去。
蘇曉墨被風風火火的云水芝嚇了一跳，覺得這姑娘可挺有意思。正想著，一個碧色衣裙的姑娘端著茶壺過來，她的皮膚特別白，一直甜甜地對蘇曉墨笑：“蘇姑娘喝茶。”說著，又貼著蘇曉墨的耳朵小聲說，“這是老板私藏的，平時都舍不得拿出來，今日特意翻來沖泡。”
蘇曉墨驚訝地回頭，正對上她彎彎的眼睛。
莊子尋覺得，他就不應該把蘇曉墨帶回來。他請蜜父帶林越去休息，自己以幫蘇曉墨安排房間為由，帶著她去了后堂。
“你，你覺得這里怎么樣？”莊子尋猶猶豫豫地說完，又趕緊補充，“他們平時挺靠譜的，今天有點過頭，你別介意。”
蘇曉墨想了想，真誠地回答：“素雪樓，真的是至情至性。這里不是酒館，這里就是家。很溫暖，很舒服。我很喜歡。”
“真的嗎？”莊子尋的眼睛一亮，轉瞬就有些欲言又止。
蘇曉墨沒注意到，忽然想起喬遠志，偷偷問莊子尋：“剛剛你問喬遠志是否吃飽，他吃什么？”
見她好奇，莊子尋琢磨片刻，還是坦白告訴她：“他以夢境為食。”
“夢境？”
“對，夢境。可他只敢吃噩夢，不舍得去吃那些美夢。我第一次見他時，他還是個孩子，一邊發抖一邊哭，特別讓人心疼。原來吃噩夢時會看到夢境，身臨其境。他日日被噩夢折磨，甚至拒絕進食。”
“啊？”蘇曉墨很震驚，可想起喬遠志那陽光一樣的笑臉，又問，“那后來呢？”
莊子尋語氣輕松，笑道：“我就跟他說，反正食人夢境又不會被發現，蜜父可是破道境，那當然是去吃靈師的美夢。哈哈哈。”
蘇曉墨剛要笑，忽然反應過來：“他是棄靈？”
莊子尋點點頭，道：“剛剛你見到的每一個人，他們都是棄靈。”
蘇曉墨驚訝地看他，棄靈在靈師面前沒有活路，甚至是在這個吃人的世道下沒有活路。可莊子尋，他居然收留棄靈，甚至還在城中建了素雪樓，而且還讓天下人都知道素雪樓的大名。
“別人知道嗎？就那些靈師？”蘇曉墨急急地問。
蘇曉墨明白，此時不知道，以后的事誰又說得準。若是被發現，素雪樓就是全民公敵，這里的棄靈就是餓狼眼前的兔子。
莊子尋搖搖頭，可他很平靜，甚至很有自信：“放心，不會有人知道。”
她不明白，為什么不會有人知道？可她不敢問。但她又覺得莊子尋在她心中的模樣又高大了幾分，所有的靈師都在殺棄靈，只有他，他護著棄靈，他給棄靈提供安身立命的地方，還與棄靈相處得如同一家人。
“其實，我常常在想，”莊子尋低沉地嗓音傳來，“也許，棄靈從來就不是被上天遺棄的，也從來都不叫棄靈！”
蘇曉墨看著他，覺得他的眼睛里有一團火在燃燒，在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