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十五萬人的軍隊,已經在塞北的沙漠里,穿行三月。
敵人是誰?
眾將士同仇敵愾:
是曾經不可一世的北匈奴!
但是敵人在哪里?
不知道。
對,狡猾的北匈人,躲了起來!
一眼望去,是無盡的荒北沙漠。
除了毒辣的太陽,還有偶爾迷路的蝎子蜥蜴和蛇。
滾滾黃沙,尋釁著咱們這位一字并肩王秦王殿下的耐性。
是的,這次皇帝老兒給出的任務是,徹底殲滅北匈奴的騎兵主力!
縱是以大華帝國鼎盛的國力,也經不起這些北方“蠻匪”一而再、再而三的騷擾了:
沒東西,就搶。
打不過,就跑。
沉默許久的天子終于開始盛怒。
朕不想跟你們“小打小鬧”了:既然喜歡屢觸逆鱗頻頻作死,那就成全你們吧!
偉大的長城依舊偉大。
出了邊關失去長城的庇護后,十五萬人馬在地圖上突兀地變成了“螞蟻群”,顯得那般渺小和無助……
這日深夜,繁星。
中軍帥賬之中,為首一人金冠束發,手把一白紙折扇,背對三軍。
白衣,未披甲。
白靴,紅披風。
這做派本該一副實打實的公子哥形象,卻是此番北征的軍事統帥,被圣上親封為征虜左將軍,亦是華國四皇子,秦王張熙。
算算日子,今天是主帥第四次召開戰前祭旗大會了。沒辦法,大伙前進的動力實在是快要消磨殆盡了。
眼下糧食和水已經不多了,前進還是撤退,需要當機立斷。
沒有任何邊塞情調可言,真正打過仗的軍伍之人可寫不出那些文縐縐的矯情詩來。
三月來沙漠的千里奔襲,帶來的只有滿身的疲勞和苦澀的風沙。
說是戰前祭旗,無疑就是殺牛宰羊搞搞伙食喝喝酒,犒勞下一行軍伍將士們,最多再朗讀一下事先準備的征討“檄文”。
副將們說得慷慨激昂,義正言辭。
義憤填膺地痛斥著這幫“蠻匪”們。
十五萬人馬不動如山。
行列中,有一位十五歲的小兵,年齡沒有壓住個頭,頭盔難以遮住他明亮清澈的雙眼,嘀咕道:
“要我說北匈國的阿拉緹單于也真是夠糊涂的,諾大個草原牧牛養馬不香嗎?非得去招惹皇宮那位?”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哦對了,叫“犯我大華者,雖遠必誅!”
好好活著,不好嗎?
為什么一定要作死呢?
燒殺搶掠的勾當,真的比命還重要?
南征北戰從戎多年,第一次掛帥如此規模的大兵團作戰,按理年滿三十、春秋鼎盛的秦王殿下本應熱血澎湃、意氣風發才對,可這位藩王遠沒有想象地那般興奮。
感受到背后密壓壓的人群,別的不說,要指揮調動這么多兵馬,本身就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用一句不太高明文雅的比喻,十五萬人放個屁來都震天響:甚至連拉坨屎也將會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