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晌到了第二日,大清早的師父就把他和師妹叫到了房中。二人甫一進房,就見得那師傅手邊整整齊齊一包裹。心下正暗自納罕,只聽得那師父說到“汲兒啊,躍魚當知海無涯,俊鳥應明天無頂。你如今武藝初成,也該下山走走了。”頓了一下,又道“師父別無長物,這包裹里僅只些散碎銀兩,并衣裳兩套”。“師傅說的哪里話,就光您教我的東西,就足以立身立命”。師父莞爾“你小子!”頓了頓,又道“以你這狡猾性子,想來是難得吃虧的,但仍需記得一點:住宿的地兒盡量挑繁華的路段,能靠近衙門最好”“弟子謹記”“那師父,行走江湖豈能沒個叫得響的出身?”“唔!那莫如就叫觀潮峰、鏡心臺劉葛衣門下大弟子念汲?”甚好甚好”(此處須得交代一下,劉葛衣,名樸,字守玄。念汲,字節義。)如此這般,也真可謂是開天辟地頭一遭了。“此番下山,聽心而為。意之所向行之所至。萬事隨心,去吧”。“那弟子去也。”
下得山來,不覺已是未時三刻,尋思著:“上回看望父母還是上前年的事了,正好如今武藝初成,想來爹娘應該也很是開心吧。”于是辨辨日頭,取道一徑往東南去了。
行不多時,早望見一村肆酒家,遠遠地那一個破落的酒旗卻早勾起了他肚兒里的饞蟲。自尋摸著:“清早下得山來,又緊趕慢趕的行了這許多路,正是饑渴難耐時分,到底也得吃它一碗方好。”于是自向前去,入的店內,只見得那店兒雖不甚大,倒也拾掇的干凈,在村肆里很是少見,可見店家是用了心的。大抵是因為畢竟是通往州府的大道吧,這小小的村肆倒坐了有五六桌客人,到也頗為熱鬧。
念汲只顧著吃點水食趕路,進的店內自選了一張靠窗的清凈小桌。吩咐小二道:“來兩樣時鮮的菜蔬,有葷的再來個一盤,再來壺白開水,末了再來碗米飯。”“得嘞,您吶!一會就上。”那隔壁桌一莊稼漢笑道“這小兄弟倒也作怪!”念汲笑問“大叔何出此言?”那大漢笑道“點了三樣這般考究的菜,卻只要壺白水,不是作怪是什么?”“大叔,這就是您不通透了,出門在外的。這哪是喝酒的時候,更何況不吃點好的,哪來的氣力!”“聽聽看,這少年郎倒勝過村里不知凡幾了。”一時間閑話少敘,各做各想。不多時杯盤皆盡,問明縣城只在前方五六里開外,倒也不急了。就一般的腳程,天黑前總歸是能到的。
臨近縣城時天還尚早,昏黃的斜陽就好似給斑駁的城墻鍍了層金衣,煞是好看。入得縣城,只見得那金輝印照下的臉孔,張張都帶著笑容,甚至于就連那挑擔的力夫,也有閑情欣賞那落霞低遠山,水色共長天的美景。“如此盛世,人間絕景”。聽得從念汲嘴巴里不自覺吐出的話語,旁邊的老者不由得感嘆道“是啊!在這樣一個天子與萬民同心的盛世里,又碰上這樣一位一心為民的縣令,我等何其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