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趕路的途中,兩人切磋起了純粹的劍招。
楚映嬋已許久未同人比試,她雖刻意壓了一境,卻也未留力,一路飛雪過橋,他們竟斗了個酣暢淋漓,不分伯仲。
他們停在了一座石橋旁,結束了比斗,開始拆解先前的招式,互相探討,思考著如何精益求精。
方才林守溪所用的是巫家的劍法,這是他很嫻熟的劍招之一,用來得心應手,與仙樓的劍術相比亦不落下風。
楚映嬋也認出了這與小禾的劍術出于同門,不斷向林守溪詢問著招式細節,林守溪不知道楚映嬋與小禾的比試約定,故而面對楚映嬋的提問,他也知無不答,傾囊相授,毫不藏私。
兩人切磋比試,討教劍術,除此以外也無他話。
一路穿風過雪,行至一座偏僻的鎮上,天已半黑。楚映嬋忽然說想要繞道,林守溪詢問原因,原來再過幾里路就是楚國的國境了,楚映嬋上次離去之時曾對娘親說,不回仙人境便不歸國。
小鎮里,林守溪與楚映嬋見到了一群衣衫素樸的窮苦孩子正躲在遠處,看著包子鋪冒出的滾滾霧氣,咽著口水。
林守溪與楚映嬋心生憐惜,一同買了些包子,用紙包好,給這些孩子送過去,孩子們不敢去接,他們明明饑腸轆轆了,眼睛卻沒有盯著包子,而是盯著林守溪背上的劍,露出了羨艷神往之色。
楚映嬋想到背上所負的戒尺,卻是有些自慚,她將熱乎乎的包子塞給了幾個孩子,起身想要離去,卻見孩子們的身后忽然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同樣頭戴冪籬,同樣白裙出塵的仙子。
她的到來毫無征兆,仿佛是被風吹來的一片雪,就此停在了這里。
林守溪也察覺到了她的出現。
這位仙子立在一株花樹旁,用手挑開了冪籬,目光落在足邊的落花上,漂亮的眼眸里盡是極其的哀憐之色,仿佛地上的不是落花,而是她滴落的血,她恨不得將其捧起,買副棺槨將這些可憐的玉瓣埋葬。
“是你?”楚映嬋秀眉微蹙。
“你認識她?”林守溪問。
“我認得她的劍。”楚映嬋說:“那是七柄罪戒神劍之一,若我沒有猜錯,她應是……”
“‘垂憐’。”
這位仙子看上去比楚映嬋更加柔弱,甚至弱不禁風,她輕輕喚出劍名,承認了身份。
這是一柄極黑的劍,與她素白的衣裳格格不入。
她是圣壤殿七神女之一的垂憐神女。
她轉過臉頰,那是一張極美的臉,她看著林守溪與楚映嬋,像是在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眼眸中的憐惜之色近乎病態。
“你是來找我們的?”楚映嬋問。
“嗯。”
垂憐神女手指一展,不知從哪里抽出了一份信,她將其遞過去,說:“這是請帖,圣壤殿的請帖,由我來帶給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