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我們一人各休息一個時辰,輪換至天亮。”楚映嬋說。
“也好。”林守溪也沒必要與她執拗。
楚映嬋先鉆入布篷中,躺著休息,篷內有厚厚的棉墊,隔絕了雪地的寒冷,狹窄卻溫暖,林守溪在外面鋪了塊干毯子,盤膝而坐,取出了師尊贈送的丹藥秘籍翻閱。
師尊贈送的煉丹秘籍有三,分別是歸體真元丹、冰寒鎮心丹以及靈目丹。
顧名思義,歸體真元丹是一種類似于玉液丹的,恢復真氣的丹藥,這在丹爐里煉制的話,就是用丹爐內置的材料煉出恢復真氣的丹丸,可在他體內煉的話,相當于是用真氣煉丹恢復真氣……林守溪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第二本的冰寒鎮心丹則是更為強勁的清心咒,可使人六根清凈,無欲無求,無論是清修還是對敵之時皆有妙用,一般來說,這種丹不宜多吃,但林守溪不怕,他覺得自己可以煉制極欲合歡散與之對沖。
至于靈目丹入腹,則可以令得雙眸炯然有神,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它的作用可能類似于過去佩戴的黑鱗……
林守溪雖對這幾本丹藥的作用頗有微詞,但它也絕非一朝一夕可以練成的,林守溪今夜只是粗略地看了一遍,按照難易給它們排了序。
布篷內,楚映嬋靜靜地躺著,卻是無法入眠,她偶爾抬頭向外看去,布篷能提供的視野很狹窄,她看不到遼闊幽美的星空,只能看到林守溪獨坐雪地的背影。
林守溪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卻沒有作聲,只是低頭閱著書卷,神情專注。
一個時辰后,換成楚映嬋出來,林守溪入篷休息。
布篷殘留著女子的余溫,仿佛這位楚國的王女親自為他暖了床一樣,里面甚至還飄浮著淡淡的,女子的體香,容易讓人聯想到山谷瀑布間的野蘭花。
林守溪立刻練起了冰寒鎮心丹。
楚映嬋坐在冰雪之間,也打坐調息著,白裙為星光所照,望上去仿佛透明,仙子的肌膚映著冷白之色,更勝滿山的雪。
這對只有名分的師徒同處雪夜,卻是寧靜平常,仿佛這只是尋常之事。
再次輪到林守溪出布篷之時,天空忽然飄起了雪。
天空中星辰璀璨,雪不知是從何處落下的,林守溪伸出手,接住了幾片雪花,握在掌心,沒有說話,繼續低頭看書。
天寒地凍,雪花飛揚。
“進來吧。”楚映嬋忽然說。
林守溪微怔,卻是默不作聲。
他心里清楚,離天亮還早,若一直用真氣遮蔽,對于他們來說皆是無謂的消耗,林守溪想起了包裹里還有一把紙傘,取出之后卻發現它的傘面不知何時被劃破了。
雪越下越大,轉眼之間已有遮天蔽日之勢,天空中的星斗也看不清切了。
身后,楚映嬋側臥著,雙肘支地,身子半起,眸光平靜地注視著林守溪,說:“別硬撐了,你這般固執的性子放我們道門里是要挨打的。”
雪落如天傾,若無真氣遮擋,林守溪頃刻間就會被堆成一個雪人。
“這樣……不好。”林守溪輕聲說。
“何必拘泥禮數呢,你我問心無愧就好了,”楚映嬋向著一側靠了靠,讓出了些地方,“還是說你……”
她欲言又止。
白衣仙子的話語柔緩清冷,不摻任何多余的情緒,林守溪若再推諉反而顯得心中有異,他看了眼越來越大的雪,最后還是選擇鉆入了布篷內。
布篷原本還算寬敞,但若容納兩人,便顯得狹窄了。
楚映嬋將布篷的簾子系住,防止冷風灌入,兩人就這樣躺在密閉的空間里,只要稍稍留意,就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起伏與心臟的跳動,林守溪在短暫的不適應之后,竟也不覺抗拒——身邊的女子溫柔似水,仿佛能容納一切。
林守溪自認為對小禾堪稱堅貞不渝,一路上他雖與慕師靖并肩作戰出生入死,卻也經受住了妖女的調戲與挑逗,在心理上保持著距離。入山后他又見妙齡少女與神山仙子無數,但也只冷眼相看,不作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