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勾連著他們,似乎永遠也燒不完,他們在這焰火的光里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閑聊絕非長久之事,他們一旦靜默下來,心中蕪雜的念頭便會一擁而上,將他們后續的話語堵在心頭。
不久之后,敲窗聲再次響起。
林守溪又見到了卓荷。
這個身材嬌小極了的丫頭取出了一張紙,認真地托付給他,說這是獄友們集思廣益的結果。
牢獄的每個房間都是隔開的,他們想要交流非常困難,只能通過一個又一個小鐵窗。
艱難歸艱難,他們商量出的結果對他卻沒什么幫助。
與林守溪的思路一樣,他們的想法也都是打破既定的規則。
在這個思路上,眾獄友各顯神通,提供了許多天馬行空的想法,這些想法天馬行空到讓林守溪懷疑卓荷是不是來耽誤他們時間的。
有的獄友說要創造一種前所未有的嶄新顏色,涂滿自己的身軀,在給洛初娥獻舞之事忽然除去衣裳,以不屬于這個世界的顏色令她道心失守,也有獄友長篇大論地論證,說世界對人的禁錮來源于‘彎曲’,我們被世界的諸多彎曲留在人間,只要能抹平這些彎曲,就能白日飛升,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下面是一大堆常人看不懂的數字推導。
唯一一個靠譜些的也是讓楚映嬋在十天之后回到黑皇帝廟,吹滅‘欲’之蠟燭,屆時,她體內的色孽之欲已達到一個極為恐怖的程度,燭煙中的色欲顯化甚至有可能強大到足以摧毀不死國。
但這些想法暫時都無法實現。
楚映嬋也將它們一一看過,最后只是搖首。
“大家都挺熱心的,看來確實受洛初娥之苦久矣。”楚映嬋說。
“嗯。只可惜,若等他們的想法實現,我們的孩子恐怕都要出生了。”林守溪搖了搖頭,說。
雖只是一個玩笑,楚映嬋的神色卻也不由不凝,她本想斥責兩句,很快卻又發現,這或許真的會成為他們必將面對的現實。
若他們無法逃離,若他們始終被囚禁,洛初娥這個魔女又會對他們做什么呢?
“若真有了孩子,孩子叫什么呢?”楚映嬋為了顯得自己開得起玩笑,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了。
這下輪到林守溪愣住了。
話到此處,沉默便是認負,林守溪想了想,說:“就叫林念禾吧。”
“哦。”
楚映嬋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臉色冷然。
“玩笑而已,何必這樣。”林守溪感受到她情緒的不對勁。
“對呀,玩笑而已。”楚映嬋低著頭,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她立起身,清冷的面頰不見笑容,“好了,若拿不定主意,就先修行吧,你有什么不懂之處,為師教你。”
林守溪已許久許久沒有真正靜心修煉過了。
楚映嬋的催促之下,林守溪開始打坐修行。
在神山的歷史里,不乏有許多修真者入獄之后靜心自觀,突然頓悟的,這次牢獄之災對他而言也未必全然是壞事。
他最先修的依舊是合歡術。
楚映嬋坐在一邊靜靜地看他修煉。
她也讀過那本古卷,知道這種功法的原理,如今看林守溪練習,她的理解也不免加深了些,修煉片刻之后,她鬼使神差地坐到了林守溪身邊,與他一同修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同時睜開了眼,四目相對,眸光中盡是驚喜之色。
他們找到了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