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他們之間多少是有些生疏的,他們就像是師尊揮舞著大棒硬湊在一起的虎與鹿,還被下達了‘必須生一頭小麒麟’的指標。
大部分話題上,他們都能找到共同的語言,偶爾也會有分歧爭論的時候,這時楚映嬋就會拿出象征師道尊嚴的戒尺,她板著絕麗的仙靨,以不容置信的語氣說:“聽師父的。”
林守溪看著那柄黑色的戒尺,也不辯駁,只是無奈地笑笑,說聲‘好’。
他們聊著心法、劍術,聊著家鄉的故事傳說,聊著云空山的八卦,聊著對魔與道的看法……
他們的聊天或許是對色孽之咒不可解的逃避,卻也意外地溶解了彼此的隔閡,楚映嬋的‘徒兒’叫得愈發順口,林守溪的‘師父’也喊得越發順耳。
“你是在故意順著我說話么?”楚映嬋與他聊得太過自然,以至于產生了懷疑。
“我若要故意順著你說話,豈不是得知道你喜歡聽什么。”
“嗯,也對……”
“若我們能平安出去,我一定好好認你這個師父。”林守溪說。
楚映嬋伸出手指點住他的嘴唇,“不要說這樣的話。”
一般而言,書中這樣說話的,通常沒有好下場。
“師父還相信這個么。”林守溪笑著說。
“人在茫然無助之時總會去尋找一些東西相信的。”楚映嬋端著戒尺,輕輕拍打著自己的掌心,頗有威嚴地說:“嗯……說些吉利的,祝福的話語給師父聽聽。”
“祝福的話語嗎……”
林守溪想了想,道:“可憐的師父遇到了可怕的事?”
“嗯?”
楚映嬋微怔,隨后反應了過來,“確實……挺祝的。”
楚映嬋覺得有趣,思忖片刻,竟也跟著說了起來:“可愛的師父遇到了可惡的徒弟。”
“啊?”
林守溪看著楚映嬋微笑的臉,愣了一會兒,苦笑道:“我原本以為只有慕師靖那樣的小妖女會這樣說話,沒想到師父這般素凈出塵的仙子竟也這樣。”
“嗯……不可以么?”楚映嬋問。
“可以是可以,只不過學壞的師父要挨嚴厲的懲罰。”林守溪說。
“哪有學壞……為師說的不過實話而已。”
楚映嬋抿唇,正了正衣襟,頗有師尊威嚴地說:“你也不要狡辯了,在沒有遇見你與小禾之前,我斬妖除魔何曾失敗過,遇到你們之后,不稱心的事一件接著一件來了。”
“師父在責怪我們么?”
“不然呢?”
“可我聽說,在這之前,你也經常挨師尊的打,若師父真的十全十美,師尊何必打你?難道師父是故意犯錯……”林守溪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
“放肆。”楚映嬋銀牙微咬,“只是因為師尊……嗯,師尊嚴苛罷了。”
“哎,坦誠的徒弟遇到了狡辯的師父。”林守溪無奈地說。
他們一同學著白祝說話,仿佛那個可愛明艷的少女會在云空山遙遙地保佑著他們。
兩人對著說了一陣,楚映嬋終究不及能言善辯的林守溪,很快詞窮,她坐在那里,端著戒尺,清美的面頰被火光映照,竟有幾分小姑娘獨有的任性。
“把手伸過來。”她使出殺手锏。
林守溪想要投降,為時已晚,手心又挨了幾下,這倒是不痛,更像是楚映嬋在宣告他們之間的身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