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映嬋被困陣中,無法脫身——這陣一旦開啟,就必會束縛一人,于是戲女將自己的身體塞了進去當人質,將她換了出來。
楚映嬋想要道謝,這位闊別已久的少女旋轉式地搖頭,只說:“要是以后出去了,記得讓楚妙加錢就行。”
喊話聲里,楚映嬋已拾階而上,僅憑著直覺和一腔怒火殺入了王殿,那一刻她并不害怕死,唯一怕的只是這次莽撞的行動是個錯誤,反而連累林守溪……她害怕犯錯。
她來了,來得如此及時。
也是因為在右瞳中看到了這一幕,林守溪才放棄了抵抗,任由洛初娥沖破洛書的法術之境,在劫后余生的喜悅里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林守溪溫柔地看著她,努力擠出了一絲微笑。
白裙仙子青絲拂亂,修長晶瑩的雙腿在裙擺間交錯,山巒般起伏的身軀被火光勾勒明亮,她依舊是當年巫家殿樓上如月當空的殺神仙子,美得驚心動魄,她在林守溪的身邊輕輕跪下,再無一點殺意,這副不知被折磨了多少日夜的身軀顫動著,仿佛一觸即潰,她低下頭,白裙染上了林守溪的血,她一點不在乎臟,只是靜默地與他對視,將自己所有的柔弱一并傾注了下去。
她擊敗了洛初娥,咒印卻沒有立刻解除,它即將在體內再次疊加,壓垮她的神智……但她一點不怕了。
“沒有讓你失望吧?”她問。
“我永遠相信師父。”林守溪微笑。
“那……我想睡了。”她說。
“睡吧。”
他用極盡溫柔的話語說出了命令,這是神山拜師起,他第一次使用神侍令,楚映嬋應令切斷了意識,輕輕地躺在他的身邊,昏睡了過去。煉獄里,林守溪張開雙臂,擁住了她的纖細的腰肢,他的動作如此輕柔,如在午后抱住了一只嬌慵的貓。
……
香風繚繞,林守溪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睡夢中,他再次見到了宮先生,宮先生黑面上的表情消失了,變得無比平靜。
“這個給你。
他的指尖生出了一道白光,白光宛若游魚,落向了林守溪的掌心。
“這是什么?”林守溪精神恍惚地接過了它。
“這是我的傳承。里面有神守山七道失傳之法,皆非祖師之術,同樣,你借助內鼎煉之,可省你數十年修道之功,對了,里面還藏著一個秘密,等你道法成時自會解開……”他的話語透著愧疚:“微薄之禮,還請小友收下。”
林守溪沒有推辭。
光點融入了掌心,化作了無數玄妙的文字,沿著靈脈流淌入體,成為了洛書的養分。
“感謝前輩相助。”林守溪說。
“是我有勞你了。”宮先生輕輕搖頭,話語透著滄桑。
這是精神世界里最后的對話。
之后,林守溪墜入了一個綿長的夢,夢里他在冰原上跋涉,一直到天的盡頭,看見活靈般的太陽從地平線下升起,將所有的黑暗照亮。強犧讀犧
不知睡了多久。
他再次蘇醒的時候,楚映嬋依舊被他環著細腰,緊緊地擁在懷里,一旁的洛初娥卻已不見了蹤影,林守溪并未猜測她是死而復生,因為他分明看到,原先的尸體處落著一枚鑲嵌星火的戒指。
洛初娥是大地上初代蘇醒的人類,這枚戒指代表著她的血脈伊始,價值無量,有了它,林守溪甚至能夠擁有掣肘洛初娥一脈后人的能力。
他毫不客氣地收下了戒指。
柔美的白衣仙子還在他懷中沉睡著,肌膚相貼,他看了眼她的眉心,發現色孽咒印并未因為洛初娥的死亡而消散……這或許與原初的色孽石板有關。
林守溪本想抱著她去尋那塊石塊的下落,但他驚訝地發現,這塊石板不知何時已立在了他的身前——有人在暗中幫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