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師靖一夜未眠。
她躺在戒指里,蜷抱著雙腿,身邊還放著一根她討厭的紅蘿卜。狹窄與幽閉總令人感到惶恐,少女回想著昨夜的受挫,心中憤懣已消,剩下的唯有冷泠泠的失落。
回憶起這一年多的走南闖北,如夢似幻,慕師靖想著過往的大殺四方與磕磕絆絆,心中有迷失之感。
她原本對于取回文稿一事信心滿滿,但現在她只感到惶恐,惶恐的不是文稿本身,而是一種宿命感。
——她覺得是文稿之外的其他東西在將她引向巫家,她不清這是什么,只能暫時歸結于宿命。
她有些懷念道門清修的日子。
師父幫自己安排好一切似乎也沒什么不好,那樣的她可以化身真正的冷兵器,為師門掃清一切攔路的阻礙,做師父的乖徒弟也總好過做宿命的提線傀儡。
當然,也有可能只是她想多了……
慕師靖抓起了一旁的紅蘿卜,拿在手中把玩,忽然覺得它也沒有多么討人厭。
外面傳來動靜,那是小禾與林守溪起床了。
“昨夜我好像聽到了慕姐姐的聲音哎。”小禾睡眼朦朧地。
林守溪聽了,笑了笑,心想小禾你昨夜是在夢游么,但他轉念一想很快明白,小禾這是在暗示他將昨夜的失敗給忘掉。
“有么?我怎么沒聽見?”林守溪佯作糊涂。
“沒有嗎?”小禾皺著眉頭,似在回憶。
林守溪看著她的嬌俏的小臉,心想這小丫頭裝得倒還挺像的,他為了讓小禾放心,鄭重其事道:“沒有的,一定是小禾聽錯了。”
小禾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話已至此,林守溪也沒辦法嘲笑她昨晚假扮慕師靖嚇唬失敗的事了,他一邊在心中感慨小禾的詭計多端,一邊將羊絨毯子卷好,收入行囊。
今日天寒,小禾換回了那身較厚的狐裘衣裳,白裘白發的少女看上去就像是雪狐貍,每每看到這身裝扮,林守溪皆會感到有趣,忍不住去玩弄她的尾巴,小禾早已習慣,自顧自地梳頭,由著他去揪弄。
衣服質量雖好,但也不堪長時間的摧殘,只聽吧嗒一聲,小禾梳發的手一僵,回頭望去,林守溪手中拿著一截從衣服上揪下的完整尾巴,臉色木訥。
心愛的狐裘被如此對待,小禾哪里能忍,提起梳子如提刀,大喊著‘你還我尾巴’,繞著破廟追殺起林守溪。
“都這么大的人了,還這般幼稚。”慕師靖在戒指里聽著外面的動靜,無奈地。
她現在只想快點啟程。
終于,在林守溪承諾賠償一條尾巴后,小禾暫時消氣,持尾如鞭,指揮林守溪收拾行李。
正當林守溪將行囊收好,準備塞回螺腹之時,他動作一頓。
“這是什么?”
林守溪俯下身子,皺起眉頭,隱約看到螺腹深處有閃閃發光的亮物,不由伸長手臂去摸索了一番,慕師靖心道不妙之時,心中不停祈禱不要被發現時,戒指已經取出,被林守溪放到掌心把玩。
小禾湊過來看,同樣驚訝,“這不是慕姐姐的納物戒嗎?怎么會在這里?”
“興許是之前遺落的吧。”林守溪。
“嗯。”
小禾也并未多想,笑著:“慕姐姐還是這般粗心大意啊。”
“嗯,為了懲罰她的粗心大意,這件法寶就由我們收繳了吧。”林守溪義正嚴詞地。
慕師靖被突然發現,本就又驚又惱,現在聽林守溪這么,她更加生氣,恨不得沖出戒指,給他一蘿卜。
“不行,這是慕姐姐的東西,怎可據為己有,下次見面我要還給她。”小禾認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