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外的云隨著女子的到來碎成一片,似驚慌而逃的鶴,散在初秋的寒空中。
“今年怎么來這般早?”師尊尚含淚珠的眼眸瞇起,笑意迷濛。
“她是誰?”
白裙仙子沒有理會師尊的發問,她目光如電地望向了她身前坐得端正的少女。
這小姑娘約莫十四五歲的模樣,雪瀑般的發柔軟垂落,白皙的面容清美精致,她穿著白色貼身的衣裳,下身則是深紅色的過膝褶裙與一雙棕灰色的鹿皮靴,她是如此纖瘦漂亮,宛如惹人攀折的柳花,最重要的還是她身上那抹極淡的神性,這讓少女更加圣潔雅致不可方物。
小禾感受著她的視線,捻著氅襟的手更緊了些,她淡緋色的薄唇微閉,猶豫著是否要回答,這白裙仙子卻端得凌厲,直接問:“你這是你女兒?往年怎么沒見過……一晃這般大了?”
師尊以指尾輕輕拭去眼角的水花,笑意不減,“怎么樣,好看么?”
“漂亮是漂亮,只是……”白裙仙子話鋒一厲,張手虛握,一截長鞭凝于掌心,對空一揮,朝著小禾的所在纏了過去。
小禾反應很快,她起身一退,棕灰色的靴間踩著椅面躍起,一點椅背,身子在空中靈巧一翻,翩然落地,宛若靈動的小羚羊,險之又險地躲過這一鞭子。
“教得不錯嘛。”白裙仙子笑道。
“當著我的面欺負我客人,你膽子也是越來越大了呀。”師尊雙手覆在狐裘上,淡淡地說道。
“客人?原來不是女兒啊……”白裙仙子眉一蹙,很是失望,“你哪來這么小的客人?該不會是又要收徒了吧?”
“本尊名滿天下,弟子慕名而來,有何奇怪?這位小禾姑娘身負血脈,天賦卓絕,拜入我門下亦是理所應當,哪像你,這么多年門庭冷清,連自己女兒都看護不好。”師尊譏笑道。
“你……”
白裙仙子被戳中了痛處,心頭一緊,來時的氣勢消了大半,便在這時,那冰山美人似的少女倒是開口了:
“我今日不是來拜師的,我是來與你辭別的。”
空氣瞬間冷了幾分。
“……”
師尊眸中的笑凝固了,一旁的白裙仙子倒是愉悅了起來,對這個漂亮的雪發少女觀感越來越好。
“你不拜師為何聽我講這么長的故事?”師尊質問。
“不是你拉著我聽的么……”小禾無辜地說。
“聽過了為師講故事,你便是我門下之人了,你是在擔心要喊白祝那丫頭師姐面子上過不去?無妨的,我可以幫你把名次提一提,提楚映嬋上面去。”師尊立刻做出了承諾。師尊并非迂腐之人,仙樓弟子的排名也不必拘泥于先后順序,全憑她心意就是了。
“你敢?”小禾還未發話,白裙仙子卻再次動怒。
小禾卻是面不改色,她清冷地施了一禮,堅持要辭行。
這一年里,小禾在神山境內游歷,走過了許多地方,拜訪了不少宗門,見過了人間百態,最后回到云空山,穿過了那道寫有‘無拘無束’四字的碑亭,來到了云海縹緲的仙樓,將師尊所贈的銀牌還回,與她辭別。
白裙仙子眼中盡是欣賞之色了,她望向了身披狐裘的女子,冷嘲熱諷道:“你也有今天?”
師尊輕哼了一聲,旋即又笑道:“你盡管笑話我便是,反正我都能從你女兒身上討要回來。”
“你還敢提這件事?!”白裙仙子今日本就是來問罪的,“我將女兒托付給你,你就是這般欺負她的?若不是映嬋前日素衣歸家,我至今都不知曉此事!”
小禾心中了然,原來這是楚映嬋的娘親,難怪與她這般像,只是楚映嬋是冰冷淡雅的,眼前的仙子則透著別致的風韻。從先前的故事里,小禾也聰慧地明白,這位白裙仙子很可能就是楚妙。
“不是你讓我對她嚴厲一些的么?”師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