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這一狀態以后,天地一空,林守溪的意識里唯有那座噴吐雪花的鼎,他們相對而坐,似在論道沉思,也似神魂互換。
轟——
魔巢的后山風雪陡然寂滅。
因為清光鼎不再噴吐雪花。
它像是丟了魂,變得黯淡無光。
與此同時,林守溪體內的氣丸中顯現的不再是鼎的影,而是一座真真切切,細節清晰的鼎,鼎口吞風吐雪,令他渾身寒透。
寒冷猝不及防地襲擊身體,林守溪唇坐在巖石上,眉與發間轉眼盡是冰霜,那雙唇也抿成了刀鋒。
幸好他早有準備。
他取出了半瓶‘玉液丹’,摸出一粒吞下,調息運轉,但不知為何,這瓶曾救過小禾的極欲合歡散竟毫無作用!
怎么回事?是它時效過了么,還是說……
林守溪無力思考,他憑借著精神意志對抗著寒冷,冷到極處時,他甚至有一種氣丸都要被凍裂的感覺。
他強撐了許久。
待他重歸清醒的時候,慕師靖不知何時坐在了他的身后,雙手按著他的背。
少女的眉目間也盡是霜雪。
她又幫了自己。
“不用太感動,你若出了什么事,宿敵之戰就無法完成,我的道心也將無法補缺。”
慕師靖說話時,唇上的冰片飄墜,露出的唇更顯晶瑩。
他們都心知肚明,這番說辭或有道理,但主因絕非如此。
林守溪還是認真地寫過了她,慕師靖不以為意,轉身回殿,說要歇息。
她以溫水洗滌了一番身軀,換上新衣躺在塌上小憩片刻,不知為何,她翻來覆去,卻是怎么也無法入眠。
實在心煩意亂,她竟取出了那份文稿,躺在床上翻閱。
少女蓋著被子,干燥烏黑的長發散著,清冷的目光自書頁上掃過,神情卻不斷變幻著,原本寒冷的身子也熱了起來,她雪白的面頰也化出兩片酡紅之色。她屈著腿,咬著唇珠,起初是用兩只手翻頁的,過了一會兒,不知是不是天冷的緣故,她將右手也小心翼翼地縮入了被中去。
慕師靖起床后又換了身新衣。
這一次她換上了過膝的黑裙,穿上了墨染的冰絲長襪,軟靴也換成了一雙玄色的尖頭小鞋,身姿挺拔的少女更顯青春美麗,換上裙子后的她看上去更柔和了許多。
夜間,他們回到了三界山去陪三花貓。
三花貓筆耕不輟,已然奮筆疾書了一天,以存想之術大書特書了十萬字有余,劇情雖未推進太多,但其創作精神實在令人敬佩。
只有三花貓自己知道,它是不敢停下,因為它一旦停下,就很有可能會被蒼碧之王的記憶吞掉,重新變成一頭狂暴的壞龍……
林守溪與慕師靖并未察覺到它的異樣。
他們一同躺在龍骨上看著星空。
林守溪時不時將手搭在劍上。
但湛宮的另一頭,小語始終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