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叔,我們是年輕人。”他道,“我們這些年在西南學的,有格物,有思辨,有改革,可歸根結底,我們這些年學得最多的,是到戰場上去,殺了我們的敵人!”
他這番話,殺氣四溢,說完之后,房間里沉默下來,過了一陣,左文懷方才說道:“當然,我們初來乍到,許多事情,也難免有考慮不周的地方。但大的方向上,我們還是認為,這樣應該能更好一些。陛下的格物院里有許多匠人,復寫西南的格物技術只需要一部分人,另一部分人探索海貿這個方向,應該是恰當的。”
“其實你們能考慮這么多,已經很了不起了,其實有些事情還真如家鎮你說的這樣,維系各方信心,不過是錦上添花,太多看重了,便得不償失。”左修權笑了笑,“人言可畏,有些事情,能考慮的時候該考慮一下。不過你方才說殺敵時,我很感動,這是你們年輕人需要的樣子,也是眼下武朝要的東西。人言的事情,接下來由我們這些老人家去修補一下,既然想清楚了,你們就專心做事。當然,不可丟了小心謹慎,隨時的多想一想。”
“是,文懷受教了。多謝權叔照拂。”
左修權站起來,微微嘆了口氣,隨后拍拍左文懷的肩膀。都是有主見之人,一時間說不通彼此,也就相互讓步,而對于左修權這等人物來說,見家中出了真正的人才,即便一時半會想法不同,他終究也是感到驕傲與欣慰居多的。
兩人一路走出門去,此刻閑聊的倒只是各種家常了。下樓之時,左修權拍著他的肩膀道:“樓頂上還放著暗哨呢。”
“來到這邊時日畢竟不多,習慣、習慣了。”左文懷笑道。
“到了這邊,陛下對你們重視得很。左家的勢力,如今也都盯著這邊,到家了,用不著這般警惕,別累著他們了。”
“知道。”左文懷點頭,對長輩的話笑著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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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福州皇宮之中,鐵天鷹走過屋檐,巡了一遍崗。
御書房里,燈火還在亮著。
周佩與宮女提著燈籠過來時,君武穿著睡衣,一手提著毛筆,一手舉著油燈,正在看墻上的東南地圖,桌上是寫了一半的信函。
“陛下,時候不早,該休息了。”
“還有些東西要寫。”君武沒有回頭,舉著油燈,仍舊望著地圖一角,過得許久,方才開口:“若要打開海路,我這些時日在想,該從哪里破局為好……西南寧先生說過蜘蛛網的事情,所謂革新,就是在這片蜘蛛網上用力,你不管去哪里,都會有人為了利益拉住你。身上有利益的人,能不變就不變,這是世間常理,可昨日我想,若真下定決心,說不定接下來能解決廣州之事。”
周佩蹙了蹙眉,隨后,眼前亮了亮。
君武仍舊舉著油燈:“自在福州安頓下來之后,咱們手上的地盤不多,往南不過是到泉州,大部分支持咱們的,東西運不進來。這一年來,我們掐著廣州的脖子一直搖,要的東西委實不少,最近皇姐不是說,他們也有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