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自己這邊始終縮著,林大教主在臺上坐個半天,此后數日內,江寧城內傳的便都會是“閻羅王”五方擂的笑話了。
更何況這兩年的時間里,“閻羅王”的部下也早都經歷過戰陣廝殺,見過諸多鮮血慘劇,就算是所謂“天下第一”,能第一到什么程度?其中總有許多人是不服的。
此時上臺的這位,便是這段時日以來,“閻羅王”麾下最出色的打手之一,“病韋陀”章性。此人身形高壯,也不知道是怎么長的,看起來比林宗吾還要高出半個頭,此人生性兇殘、力大無窮,手中半人高的沉重韋陀杵在戰陣上或是比武當中據說把許多人生生砸成過肉醬,在一些傳聞中,甚至說著“病韋陀”以人為食,能吞人精血,體型才長得這般可怖。
這些日子里,倘若有到五方擂砸場子,既不接受招攬,場面上也不愿意讓人過得去的高手,在第三場上便往往會遇上他,眼下已生生打死過不少人了,每一次的場面都極為血腥。
他一出場,臺下屬于閻羅王這邊的人便一陣歡呼,口稱“打死這禿驢”。
林宗吾雙手合十,隨后張開雙手:“本座不愿欺負小輩,你們可以再叫兩人,一道上來。”
“病韋陀”章性揮舞了幾下時候中的韋陀杵,空氣中便是一陣風聲呼嘯,他道:“有老子就夠了,和尚,你準備好受死了嗎?”
“受死那是……”林宗吾想要誠懇地說點什么,但下一刻倒也放棄了,嘆了口氣,“……也罷,準備好了。”
他的眼前,韋陀杵如山崩一般落了下來。
擂臺下方,寧忌臉上已經褪去了先前的戲謔,目光嚴肅地盯緊了這一幕。
這“病韋陀”身材高壯,先前的底子極好,觀其呼吸的節奏,從小也確實練過極為剛猛的上乘內功。他在戰場上、擂臺上殺人不少,手底下戾氣爆棚,若是到得老了,這些看來極端的經歷與發力方式會讓他苦不堪言,但只在當下,卻正是他一身力量到巔峰的時候,這一鐵杵砸下,重愈千鈞,在華夏軍中,或許只有一身怪力的陳凡,能與之正面抗衡。
但這一刻,擂臺上那道身穿明黃袈裟的龐大身影兩手空持,腳步竟然重重地朝下一沉,他的雙拳上下一分,左手朝上右手向下,袈裟呼嘯著撐開天地。
韋陀杵照著他向上的左臂、頭頂全力砸了下來。
“轟——”的一聲悶響,擂臺上的韋陀杵猶如砸在了一個徑直推開的巨大漩渦上,這漩渦在林宗吾的全身袈裟上展現,被打得猛烈震動,而章性手中的韋陀杵被硬生生的推到一旁!那巨漢并未察覺到這一刻的詭異,身體如戰車般撞了上來!
寧忌已然微微張開了嘴。
這是太極的用法……
而且與華夏軍中每一個接觸過這種武學的人用法都不同,臺上的這個大胖子,太極的圓轉配合著那渾厚至極的內力,展現出來的已經不是柔的特性,也不是簡單的剛柔并濟,而是猶如傳說中海嘯、颶風、大漩渦一般的剛猛。也是因此,對方這韋陀杵全力的一擊,竟然沒能正面砸開他的空手抵御!
剛猛到這個程度的太極用法,紅姨——或許能打敗他,但——絕不可能用類似的方法重現出來,如今天下唯一能這樣做的,或許就只有眼前這個大怪物而已。
他眼光出眾,又是少年心性,眼見著這一幕,身體都激動得微微顫抖起來。畢竟對于這個年紀的少年人而言,柔的手法哪有這種統治級的剛猛來得得勁?不愧是我的一生之敵……他心中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