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原則西南一直在守,他也并不含糊。這種不謀而合,也正是他與西南那位英雄所見略同之處。
在這樣的道理之下,雖然嚴家的那位姑娘在通山遭遇了一些事情,有了些不太好的傳聞,可這能算是什么壞事?尤其是在對方出紕漏的情況下,自己這邊反而可以大張旗鼓地為其澄清,予以接受,可以在這次各方匯聚的環境下,真正向眾人展示“平等王”的肚量與豁達,這是何其理想的千金市骨的機會?
別說通山的事情一聽就是扯淡的,就算那嚴姑娘真的在通山遭遇了什么,她千里迢迢而來,自己這邊應該表達的豈不也該是包容與善意?英雄大會這種事情,是在所有人面前表現自己形象的時刻,其它的小節,能有什么重要的?娶了以后不開心,出去玩就是了嘛。
在抵達江寧之前,他早已做好了全套的準備:對嚴家表示同情和慰問,以最大的力度去渲染這場婚事,同時派人在私底下做出宣傳——雖然嚴家的姑娘已經有了些許瑕疵,雖然嚴家堡本身對公平黨這邊也算不得強大,但時寶豐對于約定是絕不會反悔的,任何人千里迢迢地過來,時家都會對其作出最好的對待。
結果,進來江寧之后的第一件事,是發現自己的這個兒子,因為精蟲上腦把對方嚇跑了。
所有的準備都落了空,嚴家的老二嚴鐵和還跑到他的面前來聲色俱厲地將他數落了一頓,時寶豐氣得夠嗆,好不容易安撫了嚴鐵和,當天就給了時維揚一個耳光,對其的稱呼也直接變成了“逆子”。
大清早的過來,逆子呼朋喚友又跑出去了,原本心中已經在醞釀對孩子的拳打腳踢,聽得事關那兩位Y魔,他才冷哼一聲,平靜了些許。
嚴家的事情想要妥善解決,取決于兩個方向。事情的主體自然是將嚴姑娘找回來,令這場親事完成,彌合與嚴家堡合作的大局。而另一方面,對方來到這里,受了污名,自己當然也有責任為對方洗刷這些恥辱,如此方才算是將事情做得妥妥當當。那兩個什么亂七八糟的Y魔若能抓回來,總還是有些用處的。
“哼……這逆子,不要再搞出什么亂子來才是!”
火氣消退,口中還是要罵一句的。這句話罵完,廳堂外頭金勇笙也過來了,時寶豐面容溫和,叫聲“金老”,迎了上去。
金勇笙此時的面色并不太好。他的武藝泰山盤大開大合,向來是以力壓人,打法剛猛,消耗也大,誰知昨晚遇上個蹦蹦跳跳的小不點,出手陰毒逃命也快,他以重手法壓了對方幾條街,好幾次眼看要打死對方,最終卻都被那小和尚一路狼狽地躲開,打得很累,對他這個年紀而言,更算是超高負荷的運動了。
而那兩名敵人之中最可怕的還不是那小和尚,與李彥鋒放對的那名少年人在街頭奪了一把長刀之后放手搏命的幾個時刻,金勇笙才真正感受到了彷如實質的殺意。
那是戰場之上最為兇戾的打法,刀光展開之時,仿佛要跟李彥鋒直接以一換一,殺得李彥鋒都下意識的后退。而金勇笙在追趕之中也承受了這樣的兩次進攻,他們武藝自然高于對方,可面對那幾個瞬間的進攻時,卻都下意識的選擇了保命——他們自然是不愿意真與一個孩子同歸于盡的,后來也是在這樣瘋狂的廝殺中,對方最終窺準機會跑掉,令李彥鋒與他,都有些灰頭土臉。
李彥鋒此人性格陰險,不是什么好東西,從頭到尾也沒有說清這兩人是誰,但匯集最近以來的一些消息,金勇笙對此事倒也有著一些猜測。
他昨晚回來之后腰酸背痛,此刻經過了休息,打起精神與時寶豐相見,隨后道:“老朽慚愧,昨夜在金樓附近,曾經見到嚴姑娘的蹤跡,可惜被李彥鋒與其余幾人攪局,最終沒能將嚴姑娘尋回,還望東主贖罪。”
“哦?找到了嚴姑娘?”時寶豐拖著金勇笙落座,“金老詳細跟我說說,究竟是怎樣的事情。”
金勇笙將昨夜金樓事情的后半段說了出來:“不知為何,這嚴姑娘離開數日,倒是與好幾名年輕高手有了離奇的聯系,長街之上首先出手掩護她逃離的,一人力大無窮,使翻子拳,一人使五步十三槍,承襲的顯是當年周宗師的衣缽……至于后兩人,一人是個身材不高的小和尚,另一名少年,刀法之中隱隱有霸刀的威勢,對于這兩人的身份,老朽只能猜測……”
“……綠林江湖中,這少年英雄多有家學淵源,這四名年輕人,不論放在何處,都有一流高手的身手……老朽倒是想不到,嚴姑娘是如何能與他們一一結交的……”
金勇笙說到這里,話語其實也有些復雜。嚴家的人來到江寧之后,因為市面上流傳的謠言,他自然也有調查過嚴云芝的事情,當初他就知道這姑娘身家清白,乃是陰差陽錯遭人陷害了。誰知道這次逃跑才幾天,一下子與四名少年英雄有了聯系,令得四人能夠在那樣的情況下為其殊死一搏。
這說不通啊,她被人一番輕薄后翻臉,逃出去后立馬就變壞了?這算是大徹大悟還是自暴自棄?
聽出金勇笙話語中的言外之意,時寶豐一時間也皺了皺眉頭,道:“嚴家在江湖之上,其實頗有威名,或許這次過來,有其他朋友收留也說不定……”頓了頓之后,又道,“對了,金老覺得,后頭的兩個少年人,便可能是那四尺與五尺的……Y魔?”
“老朽只是覺得有可能……”
時寶豐道:“金老昨夜回來之后,可曾與那逆子聊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