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此事,其實是在下的魯莽。”樓書恒起身回答時如此說道,“我樓家與蘇家原就是世交,家父與檀兒妹子的父親早就是熟識。這寧立恒乃是入贅之人,原本學生也以兄弟之禮待之,誰知他入贅身份,今日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與丫鬟拉拉扯扯,知府大人,若是一般事情也就罷了,學生……學生親眼見到兩人在樹下彼此牽著手,憶及不久前才見過檀兒妹子,學生一時間便是怒氣上涌,沖過去試圖拉開他們予以質問,學生承認,當時確有出手打人。但他身為贅婿與丫鬟勾搭,是怎么也跑不掉的,當時在旁邊,應當不止我一人看見這種事!”
話說到這里,便有幾人也站了出來,自承方才是看到了的,本以為兩人該是夫妻身份……宋知謙等待著知府肅容去問寧毅,得到的竟也是肯定答案。但只有下一句,讓他覺得有些聽不懂。
“我與小嬋兩情相悅,幾日之后,便將納其為妾。”
這話說完,頓時一片嘩然。陸推之皺起眉頭,原本一直在那邊垂著眼簾似乎什么都不管的錢希文也皺起了眉頭,一片交頭接耳聲。陸推之看了看一直安靜的蘇檀兒:“蘇氏,他……入贅到你家,對此事你有何看法?”
“回稟大人,此事是妾身安排的。”原本一直安安靜靜坐在那兒,什么話都不說什么表情都沒有的女子這時候才開了口,望了寧毅一眼,輕輕笑了起來。
“贅婿……贅婿如何納妾?”
“大武律也沒說贅婿不能納妾啊。”
她聲音柔和動人,此時理所當然地回答著。眾人目光有些古怪地看著這對不怎么看得懂的夫妻,宋知謙遠遠地望著,眨了眨著眼睛,目瞪口呆,隨后倒是反應過來:“假話……她竟為這花心男人說這種假話……”然而蘇檀兒已經往前走了一步,越過了寧毅的身體,微微一福身。
“大人奇怪得也有道理,寧郎確是入贅到妾身家里,但小嬋也確是妾身做主嫁他。妾身本是商家女,家中長輩曾與寧郎家中長輩有過指腹為婚之約,到妾身這代,家父只有妾身一個女兒,在商言利,妾身從小便管了家中的生意,寧郎知我家中情況,憐我辛勞,因此才入贅過來……”
蘇檀兒之前雖然為寧毅清洗傷口,但一直都顯得沉默,甚至有幾分冷清,看在眾人眼中,還以為她心情復雜,正在生氣,哪怕顧及大體,心情肯定也是極復雜的。直到此時她才開口,雖然也有人瞬間反應過來認為她是說謊,但蘇檀兒一字一句,柔軟卻誠懇的說下去,一時間,卻也沒有什么人能開口打斷。
“妾身雖是出身商賈,但從小父母也有請人教導詩文,讀過女書女訓。若非家中擔子自小背了,不能放下,妾身寧愿是自己嫁了寧郎,而不是讓寧郎入贅。此事妾身如今已經知道是自己自私,讓寧郎……做出了太多犧牲,可惜已是有心難改……”
這番話極有說服力,雖然是商賈出身,但蘇檀兒小時候的確受的是千金小姐般的教導,此時白衣白裙,容色端莊柔美,站在那兒,高挑優雅,說話之間,看了寧毅一眼,眼圈已然紅了起來。旁人恐怕都已經猜想起來,兩人指腹為婚兩小無猜,后來蘇檀兒要接下家業,寧立恒竟愿意入贅,這等犧牲看來雖然詭異,但眼前卻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至于小嬋,她與妾身自小一塊長大,說是情同姐妹,也不為過。寧郎性子謙和,與妾身成親之后,待家中丫鬟、下人也都是和善,此事與妾身同來杭州的眾人都是知道。當初我們成親,妾身讓小嬋去伺候寧郎,寧郎待她也如妹妹一般,如今已有兩年多了,此事家中眾人也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