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沒說完,那邊名叫陳其先的都指揮使也皺著眉頭開了口:“聽說以王稟、楊可世為將北上,童樞密南下,他們遲早會后悔的……”
“后悔的事以后再說,重要的是如何應付。我已舉薦你們二人隨軍,明日公函便會下來,另外還有湯思憲、于銳、沈七鵬、姬海芳他們,你們互相是認識的。如今王稟為指揮,楊可世監軍,思憲為副將,接下來便是其先你,語白可輔佐于你,你們這些人能起的作用,也不容小覷。雖然一定會很麻煩。”
秦嗣源說著,皺了皺眉:“為師不用去查也可以想見,此時童貫已經招了麾下心腹入府,開始敲打王稟與楊可世了。以他性子,必然是說他為了北伐之事寄望頗多,此事乃是為國為民的不世功業,為國為民最重要,他雖然……暫時不能北上,但大家仍須努力為國征戰,收復幽燕,待功成之日,他當與諸君共飲,為將士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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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童大將軍府中,如預期一般的軍將聚集,童貫皺著眉頭,正在說話。
雖然是眾所周知的閹人,但童貫此人與一般的閹人形象完全不同,他的身材魁梧高大,皮膚黝黑,看起來不僅挺拔,而且銅皮鐵骨,給人的感覺極其剛硬,開口說話中氣十足。能夠以太監的身份爬到如今掌天下兵馬的地位,他舉手投足間,都有一份霸氣在其中。這時候便是為了今日朝中之事,向大家訓話。
“……方臘匪患,杭州之禍,已是迫在眉睫。要平外患,只能先除內亂,圣上派我南下,正是對此事的重視!但是……當今我武朝,平匪患不是最重要的。燕云十六州丟失近兩百年,我武朝失去北地屏障,我等身為臣子、軍人,當每日皆有緊迫之感!聯女真伐契丹,此事我已經營數年有余,如今當此絕佳時機,正是男兒立功,成就千秋功業,名垂青史之時。諸位北上,當盡心輔佐王、楊二帥,收復北地。我當盡快平叛北上,此時雖不能與諸位同行,但建功殺敵之心,與諸位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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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稟、楊可世不在這里,但他這樣說了,那兩人就知道該怎么做了,此次北伐,必定諸多延誤,徒耗糧餉。因為他們知道,此次若占了童樞密的功,就算一時風光,日后也必然被童貫報復,凄慘難言。”
秦府,秦嗣源說著,將兩份卷宗,三封信件拿出來。
“但此次北上,圣上也寄有厚望,他們蠅營狗茍,毫無成績,或許童貫之后會補償兩人,但天子一怒,他們當時也必須接下來。”
東西放到桌上,秦嗣源的臉冷下來:“童貫會幫他們說些話,若只有圣上,一時當可保他們周全。但若是圣上之下,再加上我與李相,接不接得下,他們就得想想了……我這里有關于他們的一些罪證,他們張揚跋扈吃拿卡要,他們家人為禍鄉里欺男霸女,我不在乎,單憑這些治不了他們的罪,就算治了也只是一些小打小鬧的懲罰,但若再加上北伐之事……”
“你們北上之后,這一封信,可交由思憲等人看看,說說我的想法。如今雖然南方動蕩,但大部分地方都已值秋收,我會在后方保證所有糧草、軍資供應,軍中想要的所有東西,都可以有,咬緊牙也要保證這場仗打好,我會安排人,去邊境到處挑撥生事,你們也可伺機出手。仗,一定要打起來,不可錯過時機。”
老人頓了頓:“打起來之后,或者在之前王稟與楊可世有什么問題,這兩份東西,兩封信,給他們看,然后告訴他們,我要勝仗,要在女真人面前打勝仗,代價怎樣都可以,險勝、慘勝也都沒關系,要那種能決定局勢的勝仗。他們勝了,我、李相乃至當今圣上都力保他們無事,保他們名垂青史一世富貴。我秦嗣源不說假話,但他們若不打,若敢敗,你們也告訴那兩人,我與李相必不惜一切,讓他們九族之內雞犬難留。以便……告誡下一位接他們職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