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這些寫在了給陸紅提的本子里。
“未必要一整天一整天的練,但每天都可以操練一段時間,那些關于增加彼此信任的小游戲,每天都可以做一做,該要求什么你可以自己取舍。不見得這樣就可以成天下精兵,但一定會有效果……”
他將這些東西解釋得詳細,但許多術語自然都還是現代的。陸紅提也不知道有沒有適應他的這種風格,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過得好久,方才抬頭看了他一眼:“立恒這是想把我的寨子,弄成什么樣子啊?”
“呃……”寧毅愣了愣,隨后倒也明白過來陸紅提指的是什么,她一個集中了諸多山匪的寨子,此后打算弄大規模走私,規矩肯定是比較散的。倒是不由得笑起來,“呵,既然要練,就把要求放得高一點嘛。干什么都好,武力都是最重要的,賺錢不難,有錢以后,轉化成戰斗力才重要,會變成怎么樣都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立恒知道要是真有了這樣的精兵,呂梁會變成怎樣嗎?”
寧毅想了想:“難道是殺田虎,拒遼寇,自立稱帝當女王……能這樣倒也不錯。”
這自然是玩笑了,寧毅對這些方法有一定期待,但期待自然不會這么大,只要明白這些訓練的目的,做到了的,多少能成為一支合格的軍隊。而只要能有一支合格的軍隊,至少在呂梁山那邊,或許就不會被人欺負了。至于其它的,現在的他倒也不至于多想。
如此又聊了一會兒,已近午夜了,待到話題將盡時,陸紅提才問出一個已經想了很久的問題:“寧立恒,你到底想干什么?”
“嗯?”
陸紅提看著他:“你幫霸刀營,又幫武朝,有時候看起來像個圣人,有時候看起來又比誰都冷血,很多時候你比誰都有大局觀,可很多時候我卻覺得根本不明白你的大局是什么。之前你看起來完全不理朝廷如何,在江寧我跟你說過那些為萬世開太平什么的,你也嗤之以鼻了,如今你又要進京,你到底站在哪一邊,想要干什么?”
“不是說過了嗎,武朝很危險了,而且我現在也不清楚自己……呵,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了。”寧毅說了兩句,隨后笑起來,搖了搖頭,收拾著桌上的東西,“我不是為什么天下人打算做點事情的,為萬世開太平這樣的想法,一點意義都沒有。但是……譬如說吧,當初我們一支隊伍逃離杭州,路上有一個小女孩,父母大概都死了,跟著奶奶,路上沒有東西吃,很餓,我給了她一個饅頭,她很大口地吃,我會覺得這個小女孩很可愛,如果有可能的話,為了那種感覺,我可以殺光后面整個杭州的方臘軍隊……我是說如果我當時有這樣做的能力。”
“但是把這種感覺擴大到天下人,是一件愚蠢的事情,人都是為了自己能看到的范圍內的情況而做事的。如果有人跟我說北方有一百萬這樣的小女孩在受苦,我只會覺得,那關我什么事。所謂天下人,多數如豬如狗,不可救藥,人首先應該是自救,然后去主動維護一些自己覺得好的東西,這就已經很足夠了。”
“老實說,逃亡的時候,或者在杭州城破之后,看見一些人,遭遇很慘,如果有可能,我會希望自己身邊這類事情盡量少點,這想法很簡單,我一點也不偉大,也從沒想過要為了這個事情去死。”他如此說著,“只是有個姓秦的跟我下過棋,他想要救天下,我覺得這個想法很值得敬佩,雖然我不想……還有杭州城里看到錢希文那種人……”
他說著這些,陸紅提一直在看著他,認真地聽,但不知道為什么,說到這個,對方的臉色像是陡然間紅了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