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當中,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樣貌端方,但看來相對沉默寡言,雖也聽著幾人說話,但一直沒有參與其中。若在放在外面,在座的幾人也是小有名氣甚至在不少地方能嚇到人的。
被稱為年公的老者姓堯,名叫堯祖年,年輕時便是秦嗣源的幕僚,他學識淵博,之前雖然是跟隨秦嗣源,但于官場文場當中,也有著莫大的名氣。秦嗣源辭官之后,本來還是可以給他一份前程的,甚至他本身的名氣也足以轉投到任何人的名下,但經歷黑水之盟,他的功利之心也淡了,只是在秦嗣源這次復起時,才又過來幫忙做事。
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名叫紀坤,他原本是秦嗣源年輕時收下的仆從,后來隨秦嗣源讀書識字,成為秦嗣源最初的幾個弟子之一。只是這人擅長的并非詩詞文采,而是切切實實的做事以及安排別人做事,看起來雖然樣貌端方甚至有些木訥,實際上在秦嗣源管理吏部的時候,不少人都領教過這人的心狠手辣,早些年秦嗣源罷官,不希望他跟隨去江寧到最后淪為管家,便讓他隨著密偵司去了北方,秦嗣源復起之后,他才從遼國回來,看來倒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比以前更加沉默了而已。
三十來歲的男子原本也是秦嗣源的弟子,姓成,名放,字舟海。他隨著秦嗣源學習的時間不長,只是性格比較憤世嫉俗,在大名府頗有才名,京城這邊也有些人知道他,早些年也曾用好詩詞打過別人文會的擂臺,當過花魁的入幕之賓,偶爾他的名字也曾出現在某些人的視野里,只是到得現在,無論官場文場,都沒有太大的建樹,他的志向也并不在此,秦嗣源復起之后招他過來,他便也過來了。
至于那和尚,在京城才真正算得上鼎鼎大名,這人法號覺明,本是郡王之子,年輕時樣貌英俊,才華橫溢,后來剃度出家,在京城震驚一時。他的才學雖不如堯祖年淵博,但詩文上的才華卻穩居其余三人之上,由于他已是出家身份,京城之中便沒有人將他列入四大才子之中去,但比之周邦彥,他的名聲也并不見得就差了。這覺明禪師雖然出家,但并不苦修,而是交游廣闊,好結交朋友,這時候在右相府,并非是幕僚身份,而是會友性質了。
今日下午秦嗣源并不在府中,幾人聊了一陣,有下人過來報告事情,與紀坤說了。紀坤出去一陣,不一會兒,笑著帶進來一人,堯祖年看了一眼,隨即便笑了起來:“不二,差點認不出了。”
來的自然便是從碼頭過來的聞人不二,他站在門口拱手見禮:“堯先生……覺明禪師,許久不見兩位先生了。啊,舟海……”
聞人不二的年紀與成舟海相差不多,只是樣貌上更顯年輕。眾人數年前還是見過的,房間里的幾人其實也都清楚密偵司的事情,事實上,覺明背后的身份與關系,與康賢一樣也都是目前撐起密偵司的保護傘之一。大家早已知道聞人不二將到這里,也都知道他在杭州做下的事情,此時笑著互相見過。成舟海倒是下意識的往門外看了好幾次,聞人不二發現之后,有些疑惑:“舟海看什么?”
堯祖年在一旁笑起來:“他怕是在看那位一夜魚龍舞吧。不二既然已經到了,那位寧公子怎么沒過來?”
聽他說起寧毅,聞人不二笑起來,將寧毅去尋住處的事情說了,隨后看看成舟海,倒是想到了理由:“那寧立恒行事與舟海倒確實有幾分相似,而且舟海往日里便以詩文見長,莫非是見獵心喜,想要找人切磋?”
成舟海性子有些憤世嫉俗,雖然詩文甚好,但對于文會切磋,往日里卻有些不屑,按他的說法,是對于那些水準不到的人刻意炫耀互相吹捧非常反感,這是聞人不二以往就知道的。但寧毅的詩詞應該是可以將他這種不屑打壓下去的。他想到這點,說了出來,成舟海卻笑著搖了搖頭,揮一揮手:“倒不是因為這個……嘿,這下十六少怕是又得挨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