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妹妹管哥哥的風流事,也確實有些不好,哈哈……”
一般的女子受了這類調笑,難免羞惱,眼前的女子雖然看來見識過大場面,此時咬著牙關也是眼眶微紅,一路下樓往老鴇手里放了一張銀票,說聲告罪。后方男子的喊聲,反倒是越發激烈起來。
“我不要走……聽到了沒有!樓舒婉!你已經瘋了——我才是最聰明的!讓我回去喝酒!我不跟你一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個瘋子!你以為你殺了……就很厲害了是嗎!你還沒看懂……”
“你再說大聲一點啊!”男子口中說出來的似乎是“殺了人”之類的事情,女子才陡然回頭,喝了一聲。眾人聽得這類事情,雖然微微一愣,但也并不出奇,先不說男子沒說清楚,就算真說清楚了,以山東一地黑白混雜的情況,能與陳老虎搭上關系的,又哪會是什么善茬。只是在聽得這句之后,便沒什么人再開口調笑了而已,這一片地方商旅來去,有武林大俠,也有綠林重犯,聚聚散散的,過幾日便會被拋諸腦后。
走出春香閣后,風雪撲面而來,女子擦了擦臉上的淚,走在前面。后方的男子,掙扎一路,口中說著她不是樓家人。待來到路邊兩輛馬車停靠的地方,女子才陡然回頭。
“是啊!我不是樓家人!可你是!你現在看看你這個樓家人像是什么樣子!樓書恒!你是樓家最后的男人了,你現在是個什么樣子?”
眼下在這里的,便是杭州城破后,流離四處的樓家兄妹。
“我?”妹妹的斥責嚴厲,搖搖晃晃的樓書恒努力站穩了,揮開旁邊拉著他也攙扶著他的漢子,瘋瘋癲癲地笑著,“我是聰明人啊!我就是這個樣子,因為我是聰明人啊!要……要好好過,及時行樂!你……你才是瘋子!樓舒婉,你看看你在做什么……”
風雪之中,樓舒婉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我在讓樓家站起來!我……在為爹爹和大哥報仇做準備……”
“哈哈哈哈,報仇。”樓書恒搖晃著在笑,然后搖頭,“你要報仇,我不要啊!你這個瘋子……你還沒看清楚,你根本報不了仇,就算杭州的時候你沒看清楚,到了這邊也該看清楚了!報什么仇啊!一個梁山都死光了!你要報仇,憑什么……你以為你殺了自己的相公就很厲害了,你……你只是殺了自己的相公而已,而且你根本就不在乎他,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怎么不殺了我……”
樓書恒語聲漸低,樓舒婉站在那兒盯著他,目光中也充起血來,咬牙切齒地說道:“若非你是我哥哥,我早也殺了你了……”
“哈哈,是啊。我對不起你,我跟他都對不住你,當初在逃難當中,我是被迷了心竅了,快要餓死了,我被迷了心竅了,不該拿你去換糧……”
“你閉嘴!”
“哦。”樓書恒神經質地笑,“你不喜歡,我不說了。可是……我看得清楚,樓舒婉,你報不了這個仇,我也不要跟你報仇,因為你心里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