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臨近年關,才有新的難題擺在了她的面前——至少在旁人看來是這樣——過高的巔峰導致她已經不好超越這一年中期的輝煌,除非她能找到已經身在外地的周邦彥或是寧毅再替她寫些傳世名作來。好在媽媽李蘊在這方面倒并不強求。
“名氣已經夠大啦。”在詢問過師師是否能再去拜訪寧毅之后,她如此說道,“不過年關前后,你照例也得去找找人,上門道聲謝,其余的都是你的事情了。”
由于寧毅前次過來拜訪有些倉促,師師倒也并不清楚他如今的住處,想一想覺得有些失禮。她其實也是有些小心思的,本來想著若能再在社交場合不經意地遇上寧毅,雙方會更加自然,自己若特意登門,顯得刻意了,怕這場友情變質。
只可惜寧毅縱然回到汴梁,又干下了鎮壓梁山那等大事,于青樓之類的社交場上卻是行蹤渺然,從不見出現,弄得她也有些遺憾。偶爾想起,不知道在這煙花遍地的熱鬧城池里,這位古怪的兒時舊友又在干些什么。
有時候會在聚會上零零碎碎地聽到一些有關他的碎片。或是聊起詩詞,或是聊起梁山時,說道這寧立恒,乃是右相府的客卿。而在年關之前,師師才終于又聽到有關對方的具體消息。
那消息來自于一位名叫農古音的老樂師。
這農古音二十年前原本也是青樓花魁,琴藝曲藝出眾。后來沒能嫁人,年紀大了給自己脫籍,在汴梁城中隱居,閑暇時只給少數幾個青樓中的女子修理樂器調試音調。臨近年關,師師將樂器送去給她,雖然行程忙碌,但樂器須得配合自己的手感,免不了要在對方家中逗留。
農古音年紀雖大,但如隱居修士一般的生活,師師向來頗為羨慕,覺得自己若是年老,如此過活也未嘗不可。農古音則會勸她早些找個男子托付終身,否則會變成自己這般凄慘的模樣。
“早教你從了那周邦彥,做個妾室也好,不明白你這女子是怎么想的。如今你的名氣倒是又大了,嫁給誰呢?到有功名的人家當正室你高攀了,當妾室你可惜了,低就一個沒有功名背景的,就更加沒可能。”
中年女子搖著頭,一面擺弄手中的古琴,一面數落那頭的李師師:“不過說起來,你與那個叫寧毅的,似乎關系不錯。這男子我覺得也還好,雖然有妻妾了,有機會的話不妨從了他……”
李師師端著茶杯笑起來:“農姐姐你又不認識他。”
“誰說不認識,早些天還見過。喏,那邊燒水的爐子就是他弄得,很方便。”農古音笑著,“另外你別老叫我姐姐,我已經老得不成樣子啦,一個人住,脾氣又怪……”
師師皺眉朝一旁看了看,眨了眨眼睛:“他……過來找農姐姐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