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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西路,相州,湯陰縣。
岳飛岳鵬舉坐在土屋邊的凳子上,看著院子里的兩個孩子,其中一個是女孩,稀疏的頭發扎著小辮,不過三四歲的年紀,拿了一根棍子正在院子里嘿嘿哈哈的亂跑。旁邊是一個才兩歲左右的男孩,穿著開襠褲,在后面跟著走,偶爾摔在地上。
兩個孩子是他的義女與長子,義女名叫岳銀瓶,乃是他在三年前撿到、收養的一個女嬰,長子岳云,還差一個月兩歲。
土屋里,此時還有妻子與母親,暫時來說,這就是他的一家人了。
這一年里,由于父親岳和去世,原本在辛興宗麾下服役的他不得不回家丁憂了。雖然在辛興宗麾下時,他一向作戰勇猛,也已經升任一營的都虞候,但是回家丁憂后,這些也就打回原形了。
他此時正在心中想著昨天過來的一個命令。命令來得很突兀,是關于相州附近匪事的。原本因為招安詔的緣故,整個北方的匪人最近都在忙著招安,有些方面亂了,于民間治安反而好了一些。但在昨天發來的命令文書里,寫的是相州附近匪患嚴重,以陶俊為首的幾支匪寨不服王化,已經嚴重擾亂相州治安,由于此時的相州沒有足夠的兵馬,因此行權宜之計,奪情起復岳飛為相州鈐轄,暫時統領相州的廂軍,甚至可以招募一部分人,待到匪患去除,再做它議。
事情詭異得不得了。
雖然如今招安匪人,各種頭銜發得也多,但眼下這是實職,而且奪情這事向來嚴重——主要是有些麻煩——一般來說,如果是別人遇上這種事情,岳飛會覺得,這人肯定走了很多的關系,想要當官,這樣的關系可不好走,但他確信自己沒有找過任何關系。
另一方面,丁憂之時起復,哪怕是別人幫忙說話,有時候也會留下一些惡果,譬如被人抨擊不孝之事。這讓他有些憂慮。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真要對付一些匪人,附近的軍隊、將領,能夠抽出來的,比奪情起復一個沒背景的小軍官好得多的選擇比比皆是——誰想讓他起復呢?
而最主要的,還是自己真的去統兵,家里怎么辦的問題。父親已死,自己再出去,這一家唯一的男丁可就只有兩歲的小岳云了,幼女弱妻寡母,這日子怎么過呢?
他在軍中斷斷續續地過了不少日子,參加了打杭州,參加了滅方臘,也參加了剿王慶,同時遇上的軍隊內部問題也不少,他年紀輕輕,武藝高強,卻唯有軍隊內部的各種拖后腿、權力上的掣肘,讓他覺得非常麻煩,回到家中以后,他也在反思這類事情,因此,對于要不要去接下這個任務,他有些猶豫。
附近的匪患,真的到了這個程度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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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軍營,秦紹謙去到附近的鎮子上,在客棧里見到了寧毅。
“寧兄弟,你交代的事情,為兄幫你辦好了。你說,怎么感謝我?”
“二哥,捧殺我呢,我哪敢交代啊,就是請求、請求而已。”寧毅笑起來,“倒是你要什么感謝,盡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