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毅偏頭看了看他的手,然后舉起手令,往他的手里放:“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世間萬物有起有落,鐵總捕,我不想惹事,拿上東西走吧。”
鐵天鷹這才終于拿了那手令:“那如今我起你落,我們之間有梁子,我會記得你的。”
“總捕手下留情。”寧毅疲倦地點了點頭,然后將手往旁邊一攤,“刑部在那邊。”
“哼。”鐵天鷹笑著哼了一句,這才朝種師道那邊一拱手,帶著捕快們離開。
秦紹謙出事,相府之中眾人出動,堯祖年找的是種師道,寧毅去找李綱,聞人不二則去找了唐恪,同時也找下獄后的秦嗣源。此時寧毅終于趕過來解了圍,一種秦家子弟、加上種師道等人便護著秦老夫人進府。寧毅站在那兒,看著周圍的人群,隨后成舟海也過來找他說話。附近圍觀者眼見事情就此揭過,這才如潮水般的散去。
人群散去之后,留下一地狼藉,方才雙方拔刀劍拔弩張之時,有些圍觀者轉身就跑,終究碰到些東西,有買菜路過的人籃子被撞翻的,此時蹲在地上撿菜葉。一些人家已經開始掌燈了,師師從這邊看過去,但覺夜風蕭索,站在那邊的寧毅雖然還是一身青衫挺拔,方才又面對了刑部的大捕頭,但背影深處,終究還顯得有幾分疲憊了。
師師原本覺得,竹記開始轉移南下,京城中的產業被鬧的鬧、抵的抵、賣的賣,包括整個立恒一家,恐怕也要離京南下了,他卻未曾過來告知一聲,心中還有些難受。此時見到寧毅的身影,這感覺才變成另一種難受了。
有時候有些人,總要擔起比別人更多的東西的……
她在這邊這樣想著。那一邊,寧毅與一眾竹記人在秦府門外站了一會兒,見圍觀者走得差不多了,方才進去詢問老夫人的情況。
相對于先前那段時日的刺激,秦老夫人此時倒沒有大礙,只是在門口擋著,又大喊大叫,情緒激動,體力透支了而已。從老夫人的房間出來,秦紹謙坐在外面的院子里,寧毅與成舟海便也過去,在石桌旁各自坐下了。
“今日之事,多謝立恒與成兄弟了。”坐了片刻,秦紹謙首先開口,語氣平靜,是壓抑著情緒的。
寧毅一只手握拳放在石桌上,此時砰的打了一下,他也沒說話,只是目光不豫。成舟海道:“李相大概也不敢說什么話了吧?”
“躲了這次,還有下次。”秦紹謙道,“總有躲不過去的時候,我已有心理準備了。”
“話不是這樣說,多躲幾次,就能躲過去。”寧毅這才開口,“就算要秦家垮到起不來的程度,二少你也不是非入罪不可。”
“能夠下去,總要好些,否則等我來報仇么。”秦紹謙道。
寧毅搖頭不答:“秦相之外的,都只是添頭,能保一個是一個吧。”
如此說了幾句,寧毅與堯祖年打了個招呼,方才離開相府。此時天色已晚,才出去不遠,有人攔下了馬車,著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