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低語一聲,李頻在后方的石頭上坐下。鐵天鷹皺著眉頭,也望向了一邊。過得片刻,卻是開口說道:“我也想不通,但有一點是很清楚的。”
“他若真的投靠了西夏,如今由此靠山,整個西北都無人能奈他何了。”鐵天鷹道,“但若是沒有,他谷中糧荒,總是做不得假,糧盡之前,他必有動作!不論是什么動作,那就是我等最好的機會!”
他說完這句,猛地一揮手,走出兩步又停下來,回頭盯著李頻:“只是我擔心,就連這機會,也在他的算中。李大人,你與他相熟,你腦子好用,有什么危險,你就自己拿捏清楚好了!”
“咳咳……咳咳……”
鐵天鷹從洞口離開,李頻坐在那兒,咳了幾聲,他拿著手中的那些信息,打開了又看,目光迷惑,眉頭微蹙,之后靠在墻上,微微的久久的閉上眼睛。
“你……到底想干什么……”
聲音嘶啞。洞外陽光傾瀉,鐵天鷹走上山崗,望望小蒼河的方向,又久久的回望了東南方。
在剛接下任務要來這里時,他心中有著強烈的想要證明自己的**。待到真來到的那一刻,**就在減褪了,人力有時而窮,他不是這個要與天下為敵的瘋子的對手。到得如今,他卻知道,所有人留在這里的理由都在慢慢消失。在李頻帶來的消息里,他知道,就在東南的方向,達官權貴們正在離開汴梁,這是一個時代的衰弱,曾經各領的人正在失去它的顏色。
幾十年來軍功最盛的異姓王童貫,于寧毅造反的當天死了,皇帝也死于當日。一個多月以前,執掌朝堂的左相唐恪在滿足了女真人所有要求、掏空了汴梁后,吊死在自己的家中,但在他死之前,并非沒有任何的動作。一直是主和派領袖人物的這位老人,在上位的第一時間,抄了蔡京的家。曾經黨羽滿天下、操縱朝堂達數十年之久的蔡京在流放途中,被活生生的餓死了。
……八十一年往事,三千里外無家,孤身骨肉各天涯,遙望神州淚下。金殿五曾拜相,玉堂十度宣麻,追思往日謾繁華,到此翻成夢話……
這是蔡京的最后一首詩,據說他是因為作惡多端被天下百姓反感,流放途中有金銀都買不到東西,但實際上,哪里會有這樣的事情。這位八十一歲的權臣會被餓死,或許也證明,家國至此,其余的權力人物,對于他未必沒有怨言。
又有什么用呢?
汴梁城中所有皇族都被擄走,如今如豬狗一般浩浩蕩蕩地趕回金國境內,百官南下,他們是真的要放棄北面的這片地方了。若是將來長江為界,這半邊天下,此時就在他的頭上崩塌。
他回望小蒼河,心想:這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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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間,天地正在崩塌。
女真人去后,汴梁城中大量的官員就開始南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