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毅笑了笑:“范使者又誤會了,戰場嘛,正面打得過,陰謀詭計才有用的余地,若是正面連打的可能性都沒有,用陰謀詭計,也是徒惹人笑罷了。武朝軍隊,用陰謀詭計者太多,我怕這病未斷根,反倒不太敢用。”
房間里便又沉默下來,范弘濟目光隨意地掃過了桌上的字,看到某處時,目光陡然凝了凝,片刻后抬起頭來,閉上眼睛,吐出一口氣:“寧先生,小蒼河里,不會再有活人了。”
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你在這里的家人,都不可能活下去了,無論是婁室元帥還是其他人來,這里的人都會死,你的這個小地方,會變成一個萬人坑,我……已經沒什么可說的了。”
范弘濟大步走出院落時,整個山谷之中秋雨不歇,延延綿綿地落向天際。他走回暫居的客房,將寧毅寫的字攤開,又看了一遍,拳頭砸在了桌子上,腦中響起的,是寧毅最后的說話。
“不,范使者,我們可以打賭,這里一定不會變成萬人坑。這里會是十萬人坑,百萬人坑。”
——詩拿去,人來吧。
紙上,墨跡未干。
……
君臣甘屈膝,一子獨悲傷。
……
去矣西川事,雄哉北地王!
……
捐身酬烈祖,搔首泣穹蒼。
……
凜凜人如在,誰云漢已亡?
——小小的谷地里,范弘濟只覺得兵戈與生死的氣息沖天而起。此時他也不知道這姓寧的算是個聰明人還是傻子,他只知道,這里已經變成了不死不休的地方。他不再有談判的余地,只想要早早地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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