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婁室這些天一直在延州、慶州幾個地方繞圈子,我看是在等援兵過來……種家的軍隊已經圍過來了,但說不定折家的也會來,晉寧軍這些會不會來湊熱鬧也不好說,再過幾天,周圍要亂成一鍋粥。我估計,完顏婁室如果要走,今天很可能會選宣家坳的方向……”
“……完顏婁室不畏戰,他只是謹慎,打仗有章法,他不跟我們正面接戰,怕的是我們的火炮、氣球……”
“如果這樣推,說不定趁著雨就要大打起來……”
“說不定就是今晚……”
“是啊……”
“不管怎么樣,明天我們往宣家坳方向趕?”
卓永青靠著墳頭,聽羅業等人嗡嗡嗡嗡地議論了一陣,也不知什么時候,他聽得渠慶在說:“把傷員留在這里的事情,這是我的錯……”
“你有什么錯,少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去!”羅業的聲音大了起來,“受傷的走不了,我們又要往戰場趕,誰都只能這么做!該殺的是女真人,該做的是從女真人身上討回來!”
“也許可以讓少數人去找大隊,我們在這里等。”
“沒有這個選擇!”羅業斬釘截鐵,“我們現在是在跟誰打仗?完顏婁室!女真第一!現在看起來我們跟他勢均力敵,誰知道什么時候我們有破綻,就讓他們吃掉我們!正面既然要打,就豁出所有豁得出的!我們是只有二十多個人,但誰知道會不會就因為少了我們,正面就會差一點?派人找大隊,大隊再分點人回來找我們?渠慶,打仗!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寧先生說的,把命擺上去!”
羅業頓了頓:“我們的命,他們的命……我自己兄弟,他們死了,我傷心,我可以替他們死,但打仗不能輸!打仗!就是拼命!寧先生說過,無所不用其極的拼自己的命,拼別人的命!拼到極點!拼死自己,別人跟不上,就拼死別人!你少想那些有的沒的,不是你的錯,是女真人該死!”
“謝謝了,羅瘋子。”渠慶說道,“放心,我心里的火不比你少,我知道能拿來干什么。”
“哼,今天這里,我倒沒看到誰心里的火少了的……”
冷意褪去,熱浪又來了,卓永青靠著那墳頭,咬著牙齒,捏了捏拳頭,不久之后,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第二天,雨延延綿綿的還不曾停,眾人稍稍吃了些東西,告別那墳墓,便又啟程往宣家坳的方向去了。
又是大雨和崎嶇的路,然而在戰場上,只要一息尚存,便沒有抱怨和訴苦的容身之所……
除卻前行,再無他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