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七萬大軍坐鎮,無論是聚集而來的綠林人,又或是那傳聞中的黑旗余部,此時又能在這里掀起多大的浪花?
夕陽西下,照在澤州內小客棧那陳樸的土樓之上,一時間,初來乍到的游鴻卓稍稍有些迷惘。而在樓上,黑風雙煞趙氏夫婦推開了窗戶,看著這古樸的城池掩映在一片安靜的血色余暉里。
城池中的熱鬧,也代表著難得的繁榮,這是難得的、祥和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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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皆有因果,一件事情的生滅,必然伴隨著另一個誘因的擾動,在這世間若有至高的存在,在他的眼中,這世界或許就是無數運行的線條,它們出現、發展、碰撞、分岔、曲折、湮滅,隨著時間,不斷的延續……
武朝建朔八年,大齊六年的中原,是一片混亂且失去了大部分秩序的土地,在這片土地上,勢力的崛起和消亡,野心家們的成功和失敗,人群的匯聚與分散,無論如何離奇和突兀,都不再是令人感到驚奇的事情。
因為聚散的無由,一切大事,反而都顯得尋常了起來,當然,或許只有每一場聚散中的參與者們,能夠感受到那種令人窒息的沉重和刻骨銘心的痛楚。
中原,威勝,如今已是中原之地舉足輕重的地方。
因為晉王田虎定都于此。
晉王,普遍又稱虎王,最初是獵戶出身,在武朝仍舊興盛之時揭竿而起,占地為王。平心而論,他的策謀算不得深沉,一路過來,無論是造反,還是圈地、稱帝都并不顯得聰明,然而時光悠悠,轉眼十余年的時間過去,與他同時代的反賊或是梟雄皆已在歷史舞臺上退場,這位虎王卻籍著金國入侵的時機,靠著他那笨拙而騰挪與隱忍,打下了一片大大的江山,并且,根基愈發深厚。
十余年的時間,雖然名義上仍舊臣屬于大齊劉豫麾下,但中原眾多勢力的首領都明白,單論實力,虎王帳下的力量,早已高出那有名無實的大齊朝廷許多。大齊建立后幾年以來,他占據黃河北岸的大片地方,埋頭發展,在這天下混亂的局面里,維持了黃河以北甚至于長江以北最為平安的一片區域,單說底蘊,他比之建國區區六年的劉豫,以及崛起時間更少的眾多勢力,已經是最深的一支“名門望族”。
當然,即便如此,晉王的朝堂上下,也會有斗爭。
“建國”十余年,晉王的朝堂上,經歷過十數乃至數十次大大小小的政治斗爭,一個個在虎王體系里崛起的新秀隕落下去,一批一批朝堂紅人得勢又失勢,這也是一個粗糲的政權必然會有考驗。武朝建朔八年的五月,威勝的朝堂上又經歷了一次顛簸,一位虎王帳下曾經頗受重用的“老人”倒下。對于朝堂上的眾人來說,這是不大不小的一件事情。
與這件事情并行的,是晉王地盤的邊界外數十萬餓鬼的遷徙和犯邊,于是五月底,虎王下令大軍出動——到得如今,這件事情,也已經有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