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黑旗軍在眼下出動,直接打通整個中原的千里疆域,而后與女真部隊展開對抗。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在對方平靜的陳述與拼命的事實中,韓敬竟或多或少地感到有些敬佩和內疚。當他神色復雜地將這封信交還寧毅的時候,寧毅也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感覺如何?”
“……了不起,而且,她說的也是真話。”
“是啊,了不起。”寧毅笑了笑,過得片刻,才將那信函扔回到書桌上,“不過,這女人是個神經病,她寫這封信的目的,只是拿來惡心人而已,不用太在意。”
“呃……”
韓敬心中不解,寧毅對于這封看似正常的書信,卻有著不太一樣的感受。他是心性決然之人,對于庸庸碌碌之輩,慣常是不當成人來看的,當年在杭州,寧毅對這女人毫無欣賞,即便殺人全家,在呂梁山重逢的一刻,寧毅也絕不在意。只是從這些年來樓舒婉的發展中,做事的手段中,能夠看出對方生存的軌跡,以及她在生死之間,經歷了何等殘酷的歷練和掙扎。
雙方的梁子結的太深,然而到得這一刻,卻不得不承認,對方是長成真正的人了。尤其是這封書信寫過來,她做出了拼命的選擇,也知道華夏軍絕不可能在此時揮師北上、收復中原,這等置生死于度外的行為卻足以讓人覺得欽佩,華夏軍人欽佩她的同時,寧毅的心情,自然是惡心的。
這種近乎變態的幽默感,反而也讓寧毅在哭笑不得中,產生了一分尊重。
“早知道當年干掉她……一了百了……”
與韓敬又聊了一陣子,待到送他出門時,外頭已經是星斗漫天。在這樣的夜晚說起北地的現狀,那激烈而又殘酷的戰局,實際上談論的也就是自己的將來,即便身處西南,又能平靜多久呢?黑旗與金人的對沖,遲早將會到來。
平凡的星光中,往北、往東走,冬天的痕跡都已經在大地上降臨。往東越過三千里的距離,臨安城,有著比大山中的和登繁華百倍的夜色。
作為如今武朝的心臟,南來北往的人們在這里匯聚,無數關系到整個天下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在這里發生、醞釀。眼下,發生在京城的一個故事暫時的主角,叫做龍其飛。
八月里華夏軍于西南發出檄文,昭告天下,不久之后,龍其飛自梓州啟程回京,一路上車船快馬星夜兼程,此時回到臨安已經有十余天了。
家國危亡之際,也多是英雄輩出之時,此時的武朝,士子們的詩詞尖銳悲壯,綠林間有了愛國情懷的渲染,俠士輩出,文武之風比之太平年間都有了長足進步。此外,各種的流派、思想也逐漸興起,眾多文人每日在京中奔走,兜售心中的救國之策。李頻等人在寧毅的啟發下,辦學、辦報,也逐漸發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