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獅童對華夏軍恨之入骨,餓鬼眾人是早就知道的,自去年冬天以來,一部分人被煽動著,一批一批的去往了女真人那頭,或死在路上或死在刀劍之下。餓鬼內部有所察覺,但下方原本都是烏合之眾,始終不曾抓住確鑿的奸細,這一次逮到了人,屠寄方興奮已極,趕快便拉了過來。
王獅童的目光看了看李正,隨后才轉了回來,落在那華夏軍奸細的身上,過得片刻失笑一聲:“你、你在餓鬼里頭多久了?不怕被人生吃啊?”
那華夏軍奸細被人拖著還在喘氣,并不說話,屠寄方一拳朝他胸口打了過去:“娘的說話!”華夏軍奸細咳嗽了兩聲,抬頭看向王獅童——他幾乎是在現場被抓,對方其實跟了他、也是發現了他許久,難以狡辯,此時笑了出來:“吃人……哈哈,就你吃人啊?”
他垂下頭去,吐了口血沫,道:“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有個叫王山月的……”
“嗯?”
“他是……他是武朝王其松的孫子,黑水之盟前遼人過來,王家滿門男丁上戰場,死完了,就剩下王山月一個,他家里都是女的,他從小體弱,家里人被欺負,但是只有他一個男人,為了保護家里人,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奸細抬起滿是血跡的臉,“他吃人。把人生吞活剝了,敵人怕他,他就能保護家里人……”
“哈哈,吃人……你為什么吃人,你要保護誰啊?這是什么光榮的事情?人好吃嗎?還鬼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知不知道,吃人的王山月,帶著兵守大名府,從去年守到現在了,完顏宗輔、完顏宗弼帶著三十萬人打不垮他……旁邊這雜碎是什么人啊?北邊的?鬼王你賣屁股給他們啊?嘿嘿嘿嘿……”
“你他娘的黑旗雜碎,老子今天就紅燒了你!”
聽得奸細口中越來越不像話,屠寄方猛然拔刀,朝著對方脖子便抵了過去,那奸細滿口是血,臉上一笑,朝著刀尖便撞過去。屠寄方連忙將刀鋒后撤,王獅童大喝:“住手!”兩名抓住奸細的屠寄方親信也用力將人后拉,那奸細身形又是一撞,只聽鏘的一聲,竟已在方才拔出了一名親信身上的匕首。這一瞬間,那瘦弱的身影幾下沖撞,拉開了手上的繩子,旁邊一名屠系親信被他順手一刀抹了脖子,他手握短匕,朝著那邊的李正,如猛虎般撲了過去!
“死——”
“啊——”
這奸細撲向李正,屠寄方一刀斬了過來。他作為餓鬼首領之一,每日里自有吃食,力量本來就大,那奸細只是聚全力于一擊,空中刀光一閃,那奸細的身形朝著房間角落滾過去,胸口上被狠狠斬了一刀,鮮血肆流。但他隨即站了起來,似乎還要搏斗,那邊屠寄方口中大吼:“我要吃了你。”
王獅童也是滿目血紅,朝著這奸細逼了過來,距離稍稍拉近,王獅童看見那滿臉是血的華夏軍奸細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那個眼神他在這半年里,見過無數次。那是恐懼而又眷戀的神色。
“雜碎。”
奸細口中吐出這個詞,匕首一揮,割斷了自己的脖子,這是王獅童見過的最利落的揮刀動作,那身體就那樣站著,鮮血陡然噴出來,飚了王獅童滿頭滿臉。
房間里的人都怔住了。
尸體倒下去,王獅童用手抹過自己的臉,滿手都是猩紅的顏色。那屠寄方走過來:“鬼王,你說得對,華夏軍的人都不是好東西,冬天的時候,他們到這里搗亂,弄走了很多人。可是徐州咱們不好攻城,也許可以……”
破風聲呼嘯而起!王獅童抓起狼牙棒,陡然間回身揮了出去,房間里發出嘭的一聲金鐵交擊的悶響,身上穿了一層薄鎧的屠寄方被一棒打出,轟然撞碎了房間另一側的書桌,木板與桌上的擺件飛舞,屠寄方的身體在地上滾動,然后掙扎了一下,似乎要爬起來,口中已經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
王獅童揮著棒子,轟的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