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是……李先生,重逢許久,忘了問你,你那新儒家,搞得怎么樣了?”
“重視格物,推行教化,希望最后能將秦老之學融會貫通,推行出去,開了頭了,可惜天下不定,時不我待。”
“先生還信它嗎?”
“我之所學愚鈍,或許因為在太平年間的所學,到了亂世左支右拙,可或許從亂世中長成之人,又能有更多更新的領悟呢,我等的希望,或許還在下一代之上。但儒學千年道統,德新深信不疑。”
“那便行了。”
“鐵捕頭不信此事了?”
“老夫一生都是江湖市井之人,又趟過公門這攤渾水,許多事情的對對錯錯,問不盡、分不清了。其實,也沒那么講究。”
老捕快笑了笑,兩人的身影已經漸漸的接近安定門附近預定的地點。幾個月來,兀術的騎兵尚在城外游蕩,靠近城門的街頭行人不多,幾間店鋪茶樓有氣無力地開著門,油餅的攤子上軟掉的大餅正發出香氣,幾許路人緩緩走過,這平靜的景色中,他們就要告辭。
“李先生,你說,在將來的什么時候,會有人說起今日在臨安城中,發生的種種事情嗎?”
“或許有一天,寧毅得了天下,他手下的說書人,會將這些事情記下來。”
“……那樣也不錯。”
他們笑起來,各自道了保重,告辭了。老捕快背著長刀,披著薄披風,踏上街邊茶肆的二樓,不少方才分開的人,已經在這里等待,下方道路上,人也漸漸多起來。
鐵天鷹叫了一壺茶,在窗口緩緩地喝,某一刻,他的眉頭微微蹙起,茶肆下方又有人陸續上來,漸漸的坐滿了樓中的位置,有人走過來,在他的桌前坐下。
“這里有人了。”鐵天鷹望著窗外,喝了口茶。
對面坐下的男子四十歲上下,相對于鐵天鷹,還顯得年輕,他的面容明顯經過精心梳洗,頜下無須,但仍舊顯得端正有氣勢,這是長期居于上位者的氣質:“鐵幫主不要拒人千里嘛。小弟是誠心而來,不找事情。”
“聶金城,外頭人說你是江南武林扛把子,你就真以為自己是了?不過是朝中幾個大人手下的狗。”鐵天鷹看著他,“怎么了?你的主子想當狗?”
“鐵幫主德高望重,說什么都是對小弟的指點。”聶金城舉起茶杯,“今日之事,迫不得已,聶某對前輩心懷敬意,但上頭發話了,安定門這邊,不能出事。小弟只是過來說出肺腑之言,鐵幫主,沒有用的……”
這說話之間,街道的那頭,已經有浩浩蕩蕩的軍隊過來了,他們將街道上的行人趕開,或是趕進附近的房舍你,著他們不許出來,街道上人聲疑惑,都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