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好……”劉光世閉上眼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只聽得那幕僚道:“只要今日無事,聶將軍看來便不會發動,半個月后,大帥可以換掉他了……”
“唉……”
回應幕僚的,是劉光世重重的、疲憊的嘆息……
……
自周雍逃亡出海的幾個月以來,整個天下,幾乎都沒有平靜的地方。
長沙附近、洞庭湖區域周邊,大大小小的沖突與摩擦逐漸爆發,就像是水滴滴入了滾油里,那油鍋便噼噼啪啪的不斷翻滾。
這些摩擦都不是大規模的軍事沖突,而是天下思變、人心各異的不斷沖撞,欲求自保的人們、彷徨無措的人們、英勇慷慨的人們、隨波逐流的人們……在各方勢力的操縱與拉攏下,逐漸的開始表態,開始爆發無數小規模的廝殺。
自七月開始,華夏軍的說客在行動,女真人的說客在行動,劉光世的說客在行動,心懷武朝自發而起的人們在行動,長沙周邊,從潭州(后世瀏陽)到平江、到汨羅、到湘陰、到臨湘,大大小小的勢力廝殺已經不知爆發了多少次。
七月中旬,平江知府容紀因遭遇兩次刺殺,被嚇得掛冠而走。
七月下旬,汨羅附近河山盜打著興復武朝的名義攻縣城,臨湘,號稱麻衣社的三百余人帶刀上街,逼官府表態歸附劉光世,城內軍隊鎮壓,廝殺血流成河。
八月,駐有七千余武朝守軍的湘陰在女真奸細與原長沙知府牛寶原的游說下表態歸附女真,反抗者亦當即起義,城內廝殺達兩日之久,小半座城都被燒毀,此后,反抗者的人頭被掛在了城墻上。
八月中旬,八月下旬……類似的沖突不斷,這實際上也是秋收前后所有人囤積和掠奪物資的激烈表現,陳凡雖然拿下了長沙,但苗疆部隊的總數原本不多,守住城池已是極限,自江南撤來的幾支特種作戰隊伍活躍其,奪取了不少勝利物資,也游說和爭取到了部分勢力對華夏軍的親善表態。
然而,到得九月初,原本駐于江南西路的三支投降漢軍共十四萬人開始往長沙方向拔營進發,長沙附近的大小力量爭端漸息。表態、又或是不表態卻在實質上投降女真的勢力,又逐漸多了起來。
……
夕陽西下,山間的硝煙彌漫,血腥氣飄散開來。
逃亡的士兵散向遠方,又或是被驅趕得跑過了田野,跳入附近的小河之中,漂向下游,散亂著尸體的戰場上,士兵勒住亂逃的戰馬,有的在清點傷員和俘虜,在被炮彈炸得奄奄一息的軍馬身上,刺下了槍尖。
身穿軟件頭戴鋼盔的卓永青手上提著人頭,走上山坡,渠慶坐在幾具尸體邊上,半身都是血,隨軍的大夫正將他左側身體的傷口包扎起來。
“啊,痛死了……”他咧著牙齒嘶嘶地抽冷氣。
卓永青取掉他頭上的紅纓鐵冠:“沒死就好了,搶了些馬,可以馱著你走。”
“是得快些走……你拿著人頭干什么?”
“湘北第一刀啊,給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