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期待許公您直接就相信我,您覺得是陰謀詭計,您就按照陰謀詭計來。但咱們今天關上門,我何某人自造反那一刻起,就當自己已經死了,這件事情很難,您覺得匪夷所思,但我不怕你們,哪怕沒有一個人跟上來,今天我一樣打你們四個!要么你們打死我,要么我打死你們!因為不這樣做公平黨就完了——你們也得完!”
何文的聲音高亢了一瞬,隨后又低下來。
“……我覺得這條難走的路,是唯一的路。許公您若真不信,那沒有辦法,但若是許公您仔細想過覺得是有道理的,我不求其它,只希望許公您稍微留個余地。如您所說,我的命令發到你的地盤上,那些讀書會的人,也走不出來,但是在您沒想清楚之前,抓住了他們,能不能暫時不殺。若是要打仗,只求您這一點,就算是……我們私下里的一點默契。”
許昭南看著他。
馬車依舊緩緩地前行,到某個地方時,許昭南起身下車,他將手指在何文身前的長椅上敲了敲。
“你說的這些,若是真的……周商比你正常多了,你們是親兄弟……神經病!”
他掀開車簾從馬車上下去了。何文笑起來,他扭過頭望向許昭南下車的身影,道:“周商說他跟我。許公考慮一下。”
“我去你大爺——”
許昭南袍袖一揮,大踏步去了。
簾子垂下來,掩蓋了外頭深秋的蕭瑟,何文坐在車里,目光變得嚴肅,又漸漸的變得惘然起來……
他去到居住的小院,又接見了幾人。夜晚到來時,時寶豐乘車過來,何文將他接入了書房。
相對于下午的許昭南,時寶豐的態度更為兇戾,也更有興師問罪的姿態,他的兒子被西南來人剁了手,如今拿到哪里,都是能夠壓人的話頭,當場便也將何文指責了一番。
何文倒并不在意,他連茶都懶得給對方倒。
“時公開口閉口便是黑旗的人做了事,誰看到了?”
“通山猴王李彥鋒當時……”
“通山李彥鋒是個混子,他爹當年在朱仙鎮被呂梁騎兵活生生踩死的,這種栽贓瞎掰的事情他怎么干不出來!許昭南下午都說他是個王八蛋!”
“何先生的意思,是李彥鋒騙了人,我時某人也騙人?我的兒子少了一只手——”
“從五湖客棧的事情開始,就是姓時的你首先向我發飆,正好出了二公子的事情,你把讀書會、黑旗跟我拴在一起,誰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砰的一聲,時寶豐掀翻了房間里的桌椅。
“你沒有兒子……”
“我兒子死了,我坐牢的時候!”
聲音喧嘩,兩道身影在房間里對峙,時寶豐手指顫抖:“姓何的,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今天的事情,你說是我想要對付你……”
“不是嗎?五湖客棧那批小冊子,你兒子弄出來的,你不知道?還特么農賢趙敬慈的……你不是沖我來你是要干什么?黑旗干的……你是不是想說是我指使黑旗剁了維揚的手!?你說得出來你就說!”
“……我……我那是借著小冊子讓你對讀書會表態!”時寶豐語氣滯了一滯,“讀書會遲早要出事,要成心腹大患,我跟你說過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