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夏將軍威名。”先前那年輕書生拱了拱手。
那夏忠信道:“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沒什么威名可言,茍延殘喘罷了。”
年輕書生笑著站起來:“在下肖平寶,家父肖征,給諸位叔伯長輩請安了。”
劉光世含笑看著這些事情,不一會兒,其余幾人也都表態,起身做了自述,每人話中的名字,眼下都代表了江南的一股勢力,類似夏忠信,便是已然投了女真、如今歸完顏希尹節制的一支漢軍統領,肖平寶背后的肖家,則是漢陽附近的世家大族。
這樣的聚會,雖然開在劉光世的地盤上,但等同于聚義,若是只有劉光世清清楚楚地知道所有人的身份,那他就成了真正一人獨大的盟主。眾人也都明白這個道理,因此夏忠信干脆光棍地把自己的身邊表明了,肖平寶隨后跟上,將這種不對稱的狀態稍稍打破。
劉光世倒也并不介意,他雖是武將,卻一輩子在文官官場里打混,又哪里見少了這樣的場面。他早已不再拘泥于這個層次了。
他待到所有人都介紹完畢,也不再有寒暄之后,方才笑著開了口:“諸位出現在這里,其實就是一種表態,眼下都已經認識了,劉某便不再拐彎抹角。西南的局勢變化,諸位都已經清楚了。”
眾人目光嚴肅,俱都點了點頭。有人道:“再加上潭州之戰的局面,而今大家可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我不曾想過,完顏宗翰一世英名竟會馬失前蹄,吃了如此之大的虧啊。”
“話不能這么說,女真人敗了,終究是一件好事。”
“可黑旗勝了呢?”
眾人說了幾句,劉光世抬了抬手:“諸位說的都有道理,其實女真之敗未嘗不好,但黑旗兩戰皆勝,這等情況,終究令人有些始料不及了。不瞞諸位,最近十余天,劉某見到的人可真是不少,寧毅的出手,令人毛骨悚然哪。”
他說到這里,喝了一口茶,眾人沒有說話,心中都能明白這些時日以來的震撼。西南激烈地打了四個月,完顏宗翰尚在艱難推進,但隨著寧毅領了七千人出擊,女真人的十萬大軍在鋒線上直接崩潰,隨后整支軍隊在西南山中被硬生生推得后退,寧毅的軍隊還不依不饒地咬了上來,而今在西南的山中,猶如兩條巨蟒交纏,打得鮮血淋淋,那原本弱小的,竟是要將原本兵力數倍于己的女真西路軍咬死在劍門關內的蒼茫群山里。
這樣的出手看在眾人眼里,甚至比他當年的一怒弒君,猶然要震撼幾分。十余年過去,那魔頭竟已強大到了放眼天下說殺誰就殺誰的程度了,就連完顏宗翰這種先前幾乎被公認為天下第一的武將,眼下都被他狠狠地打著耳光,眼看著甚至要被活生生地打死。
而今西南山間還未分出勝負,但私下里已經有無數人在為往后的事情做謀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