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只能去到大營,向父親請纓參與圍殲秦紹謙所率領的華夏第七軍了。
夕陽燒蕩,軍隊的旌旗沿著泥土的道路延綿往前。大軍的慘敗、兄弟與同胞的慘死還在他心中激蕩,這一刻,他對任何事情都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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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視野再往西南延伸。
越過劍閣,原本曲折蜿蜒的道路上此時堆滿了各種用于擋路的輜重物資。有的地方被炸斷了,有的地方道路被刻意的挖開。山道兩旁的崎嶇山嶺間,不時可見大火蔓延后的漆黑殘跡,部分山嶺間,火焰還在不斷燃燒。
從劍閣向前五十里,靠近黃明縣、雨水溪后,一處處營地開始在山地間出現,華夏軍的黑底孤星旗在山間飄蕩,營地沿著道路而建,大量的俘虜正被收容于此,蔓延的山道間,一隊一隊的俘虜正被押向后方,人群擁擠在山里,速度并不快。
縱然已經是華夏軍控制的區域,但在附近的山嶺中,偶爾仍舊能看見升騰的煙柱。每一日里,也都有小規模的戰斗在這山野的各處發生。
金人狼狽逃竄時,大量的金兵已經被俘虜,但仍有數千兇悍的金國士兵逃入附近的密林之中,這一刻,眼見已經無法回家的他們,在遭遇戰斗后同樣選擇了點起一場又一場的大火,火焰蔓延,許多時候活生生的燒死了自己,但也給華夏軍造成了不少的麻煩。有幾場火焰甚至波及到山道旁的俘虜營地,華夏軍命令俘虜砍伐樹木構筑隔離帶,也有一兩次俘虜試圖趁著大火逃亡,在蔓延的火勢中被燒死了不少。
黃昏降臨的這一刻,從黃明縣以西的山腰木棚里朝外望去,還能看見遠處山林里升起的黑煙,山腰的下方是順著道路而建的狹長營地,數千金兵俘虜被看押在此,混合著華夏軍的隊伍,在山谷之中延綿數里的距離。
山腰上的這處寬大棚屋,便是眼下這一片軍營的指揮所,此時華夏軍軍人在棚屋中來來去去,忙碌的聲音正匯成一片。而在靠近窗口的木桌前,新報到的數名年輕人正與在這邊管理部分事務的寧曦坐在一塊,聽他說起最近遭遇到的問題。
“……能用的兵力早就見底了。”寧曦靠在長桌前,如此說著,“眼下看押在山里的俘虜還有將近三萬,近半數是傷員。一條破山路,本來就不好走,俘虜也不怎么聽話,讓他們排成長隊往外走,一天走不了十幾里,路上經常就堵住,有人想逃跑、有人裝病,有人想死,林子里還有些不要命的,動不動就打起來……”
“……林子里打起來,放上一把火,路上的俘虜又蠢蠢欲動了。他們走得慢,還得供應吃的喝的,藥材糧食從山外頭運進來,本來一條破路又被占了一半,這樣走走停停,一個月都撤不出去……另外,五十里山道的巡邏,就要分出很多人手,巡邏隊要抽調人手,偶爾還有折損,捉襟見肘。”
“……最麻煩的事情還有防疫,現在已經入夏,人死在山里尸體爛了,一個不好,會鬧瘟疫。要是真的起了瘟疫,后果不堪設想。我現在才知道,當年武安君白起為何要坑殺四十幾萬人,我們不能搞坑殺,你們看看外頭,那些俘虜隨時嘩變往上面沖過來我都不覺得奇怪……”
寧曦揉著額頭,隨后倒是笑了起來:“……好在你們來了,一個也跑不掉,這次要幫我。”
“便是來幫你的啊。”有人應道。
在座的幾名少年家中也都是軍旅出身,如果說宇文飛渡、小黑等人是寧毅通過竹記、華夏軍培養的第一批年輕人,后來的侯元顒、彭越云、左文懷等人當算第二代,到了寧曦、閔初一與眼前這批人,算得上是第三代了。
眾人早就熟識,大戰開始之初,這些剛剛成年的年輕人被安排在軍隊各處熟悉不同的工作,眼下戰事將息,才又被派到寧曦這邊,組織起一個小小的班底來。主導這件事的倒并非寧毅,而是遠在成都的蘇檀兒以及蘇家蘇文方、蘇文定為首的部分老臣子,當然,寧毅對此倒也沒有太大的意見。
當下便是分配與安排工作,在座的年輕人都是對戰場有野心的,當下問起前方劍閣的狀況,寧曦微微沉默:“山路難行,女真人留下的一些攔阻和破壞,都是可以越過去的,但是斷后的軍隊在不用帝江的前提下,突破起來有一定的難度。拔離速斷后的意志很堅決,他在路上安排了一些‘敢死隊’,要求他們死守住道路,就算是渠師長領隊往前,也產生了不小的傷亡。”
眾人互相看了看:“女真人野性還在,況且這么些年來,很多人在北方都有自己的家人,拔離速若以此威脅,確實很難輕易打到劍閣的關口下。”